不清他模樣,只能瞧見他頭上插著簡單的木簪,穿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舊道衣,身量頗高,只是過於清癯,倒真使人想起“病梅”二字來。
小孩兒抽噎著,滿心愧疚:“它是不是要死了……”
那年輕男子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將那隻哀叫的小黃雀捧在手心,輕輕將一隻手覆了上去合攏。
有輕盈的靈光在他指縫裡閃過。
小鳥哀叫聲忽然停了。
那年輕男子便笑了一笑,溫溫然開口,聲音清潤:“你看。”
清瘦的手掌開啟。
方才還奄奄一息的黃雀,竟然活了過來,搖搖晃晃站在他斑駁的掌紋裡,小小的翅膀一抖,便一下飛向空中。
小孩兒頓時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忘了哭泣。
那年輕男子也抬起頭來,注視著飛翔的鳥兒。
這下週滿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兩眉舒展,溫潤而平和,略顯蒼白的臉孔上雖似乎籠了幾分病氣,可因他唇畔含笑,反倒混成了一種微微清苦的悲天憫人。
那小黃雀重獲新生,卻是頗為高興,揮著翅膀在醫館內旋了一圈,竟直接落在了周滿的肩上,晃動那毛茸茸的小腦袋,用乾淨的喙打理著它鵝黃的羽毛。
周滿不由一愣。
年輕男子這才發現醫館內來了新客人,舉目看向她。
方才還哭得眼睛紅紅的小孩兒,此時已破涕為笑:“沒事了,它沒事了!”
小黃雀啁啾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在回應。
那小孩兒便追過來。
於是小黃雀一撲稜翅膀,又從周滿肩上飛走了。
小孩兒跟著跑到門口,然後才想起什麼,一下停住腳步,回頭向那年輕男子道:“謝謝王菩薩!”
那年輕男子失笑,只道:“去吧,下回小心點。”
小孩兒用力點了一下頭,帶著失而復得的開心跑走。
醫館內便只剩下周滿、那年輕男子,還有藥櫃前面一個搗藥的小藥童。
周滿只想,“王菩薩”這種稱呼,聽起來多少有些離奇。
那年輕男子知道方才一幕都被她瞧見,竟有些不好意思:“一些雕蟲小技,在下修為粗淺,讓姑娘見笑了。”
周滿心知他是催動靈力,修復了小鳥傷處,所用術法的確粗淺,倒一點也不驚訝。
她只問:“您是這兒的大夫?”
對方微微點頭:“是。姑娘是看病還是抓藥?”
周滿也不廢話:“受了點刀傷,想開些止血生肌的藥,想要癒合快的那種。”
對方便向她左臂看了一眼。
鮮血早已染了半片衣袖。
他下意識蹙了眉,似乎想問點什麼,但一看周滿臉色似乎並不想多說,便又把話咽回去,只道:“還請稍待,我開張方。”
旁邊便有紙筆。一管尋常的羊毫小筆,配一沓本地產的毛邊紙,紙色發黃,厚薄不均,實算不上什麼好紙,上頭壓著一塊玄鐵劍令。
周滿一眼就瞧見了。
她記得這東西金不換身上好像也有一塊兒,同那一管墨竹老筆、一把赤金算盤一塊兒掛在腰間。只不過眼前這位清癯的年輕大夫,似乎只將其當做鎮紙來用。
他蘸了墨寫字,對用什麼藥似乎已爛熟於心,下筆倒是未有半分遲疑。
只是間或壓抑著咳嗽一聲,似乎微有抱恙。
不一會兒便寫就了一張方子,他喚來藥櫃前搗藥的藥童,只道:“按方抓藥,三副即可,不必更多。”
那藥童接過藥方應了聲“是”,擺手請周滿到右邊來等,然後自己按藥方抓藥。
只是在抓到某一味時,藥童小聲嘀咕了一句:“不是刀傷嗎?”
周滿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