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傷的手臂隱隱又有血液滲出來,甚至俊美的臉上也多了一道傷口,是剛才他為了找陣眼故意露出的破綻,此刻他只渾不在意地抬手刮掉那傷口上冒出的血珠,緩緩走向最先被他打飛出去的黑衣人,如果他記得沒錯,這正是剛才那個自稱看了很多話本的黑衣人。
「冒犯了。」他朝那人伸出尚且完好的手以示友好,那人從地上撐著起身,卻沒就著他的手站起來,只是抬手拍了他手掌一下。
「你怎麼知道陣眼是我?」
「我也沒想到你們會把陣眼設在最弱的人身上。」衛簡棠耿直道,黑衣人剛爬起來的身子頓時又倒了回去。
「他說我最弱!我不活了!」他乾脆耍起了賴皮,在地上打起滾來。
「拉倒吧,本來就是你最弱!」
「是啊,不是咱們宮主說這叫另闢蹊徑,故布疑陣,叫人防不勝防嗎?」
「話說宮主出的主意一個比一個餿……」
「那又能怎麼辦呢,不過輸給子易公子也不算太丟臉了……」
黑衣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旁若無人,且完全無視了院中那一抹鮮艷的紅色——正是他們口中餿主意層出的宮主大人,而被手下們這麼當面詆毀的莫清卻似乎不以為意的樣子,只眯起眼看著院中的地形陷入深思。
這一幕看得衛簡棠和剛落下來的白玉潔都愣住了。
「你的手下平時都這個德行嗎?」白玉潔忍不住驚訝道。
「他們今天很收斂了。」莫清一本正經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隨即忽而轉向衛簡棠,「子易公子,你覺得我這個陣法怎麼樣?」
衛簡棠面色一滯:「要聽實話嗎?」
——正月的京城依舊是全城戒嚴狀態,白玉潔和衛簡棠坐在銀月宮提供的馬車上緩緩駛入京城,車簾厚實不透風,聽不見車廂內的人在說什麼,只是在風吹起車簾的時候能隱約聽到車廂內清脆悅耳的笑聲。
「哈哈哈……笑死我了。」白玉潔坐在寬敞的馬車內,抱著一個坐墊笑得前仰後合,衛簡棠看她笑得開懷,忍不住寵溺地揚起唇。
「就這麼好笑嗎?」
「當然好笑了!你說他的這些手下隨便拿出去一個都以一敵百,若是車輪戰,贏過你毫無懸念,可他卻偏要弄這個陣法,害得那些人就算武功高絕也要互為制肘,每個人都發揮不出原來的本領,反倒落了下乘,這不就是在說莫清他……」
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最後一句話白玉潔沒能說完,好歹是顧慮了一點自己未出閣女兒的形象,不過她想起莫清當時聽到這話時那精彩的臉色,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衛簡棠靠坐在車廂上欣賞她開懷的側臉,想起莫清的古怪行為,不禁若有所思。
「我覺得莫前輩可能只是太寂寞了,所以想把那些手下每天湊一起訓練,這樣看著熱鬧。」事實上那些黑衣人橫七豎八靠在院中的時候真的一點也看不出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了,倒像是隨處可見湊在一起閒聊的老頭,輕鬆愜意,宛如尋常人一樣。
「有道理。」白玉潔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對了,你幫我多打聽一下這個莫清的事,我得看他配不配得上我師父。」
「哦?我以為你已經認同他了。」衛簡棠挑眉,不然白玉潔怎麼會把蘇念琴留在那。
「我是看那群黑衣人很好玩,讓我師父留在那兒解悶呢。」白玉潔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最近我很忙,沒時間陪師父,再說現在姑姑那裡都在緊盯著那倆小的,也沒什麼好玩的,我就算帶師父回去,宮裡也沒什麼樂子。」
聽白玉潔這麼一說,衛簡棠一瞬間都有些懷疑莫清是故意養一群逗趣的手下好吸引蘇念琴留下了,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就想到了更緊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