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子軒一手拿著洪一凡的全腹ct片聚在眼前看,一手放在深棕色的辦公桌上,一根手指一下下有節奏的敲著,坐在他對面的閆浩傑愁眉不展的一言不發。
兩個人都遇到難題了,現在是對洪一凡的父母說也不是,不說還不是,實話實說說洪一凡的病沒辦法治,他父母那裡受得了?最後滿腔的怨氣只會發洩到洪一凡的爺爺奶奶身上,現在老兩口已經內疚得恨不得代孫子去死,這要是在被自己的兒子、兒媳婦埋怨,老兩口還能活嗎?
不說,就是對家屬隱瞞患者的病情,首先違反醫療法規,其次米子軒跟閆浩傑良心上也過不去,身為大夫應該在第一時間讓家屬知道患者的病情,讓家屬早做好心裡準備,如果這時候不說,肯定會讓家屬產生希望,認為自己的親人還有救,可當他們的親人離開的那一天,他們怎麼可能承受得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米子軒跟閆浩傑此時都是進退兩難,米子軒是真想救這個孩子,可現在他是真沒這個能力,全腹ct他看得都快記清楚每一個細節了,可還是沒有任何的辦法,無力感在米子軒心頭升起,突然有一種不該重生來到這個年代的感覺,如果是在上一世,他是有辦法治好這孩子的病的。
但是在這一世,因為各種原材料以及技術的限制,米子軒是空有屠龍技,卻沒屠龍刀,心裡這個憋屈。
米子軒這一犯愁,也沒心思問閆浩傑為什麼早上用那種幽怨的眼神看他,而閆浩傑也犯愁得忘了丈母孃蘇綰的命令——見到米子軒就把他帶去見安紫嫻。
忽明忽暗的菸頭上有著老長一截彎曲的灰白色菸灰,但米子軒卻沒有一點要把菸灰彈到菸灰缸的意思,還皺著眉頭在看ct片子,看那架勢似乎是想看出花來。
閆浩傑終於是忍不住了,嘆口氣道:“米主任您也別想了,這孩子的病我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是早點告訴家屬吧,讓他們早點做好心理準備。”
米子軒也是長長嘆口氣放下片子看著閆浩傑道:“告訴孩子的父母,洪一凡的爺爺奶奶還能活嗎?”
簡單的一句話讓閆浩傑無言以對,他不傻,又當了這麼久的醫生,自然知道這種情況,如果救不活那孩子,這一家子就是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就算孩子的爺爺奶奶沒想不開乾點什麼傻事,但他們的兒子、兒媳婦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見到他們只會把他們當成仇人,因為是他們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而老兩口也會永遠內疚下去,最終含恨而終。
好好的一家人,就這麼成了仇人,所有人都活在仇恨、內疚、悔恨中,這對於他們太殘忍了,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閆浩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低下頭在那不停的嘆氣。
米子軒現在也無法可想,想了下對閆浩傑道:“洪一凡的病先別跟家屬說沒希望了,就跟他們說我們……我們在研究、研究,等我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在說。”
閆浩傑沒說什麼,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米子軒的做法在一些人看來是多此一舉,你跟洪一凡非親非故的,你就是個大夫,既然治不好洪一凡的病,那就實話實說好了,他們對於你來說就是陌生人而已,這一家人最後是家破人亡,還是一輩子活在仇恨、內疚、悔恨中跟你都沒一分錢的關係,你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這閒事?還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你有病啊?吃飽了撐的?
說這種風涼話的人很多,這年頭從來就不少這些噴子、鍵盤俠,這個年代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心裡陰暗、腦子裡全是屎的人。
醫生要治病,但更要治心,所謂的治心說得簡單點就是要顧及患者以及家屬的心情,如果醫生也跟這些噴子、鍵盤俠一樣,那麼患有癌症的患者,醫生就不會對他們隱瞞病情了,直接跟患者說了不就得了。
醫生這麼做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