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的過程中,首要的事,便是儲存體力,但自己卻……卻還因為迷戀他的溫柔,為了讓自己安心,而用了這種女人的“武器”、並且也是能觸動他的“武器”來激他說話。
這無疑是在加速消耗他的體力,這跟用慢刀子一片一片刮薄他的生命,有什麼區別?
所以,儘管她此時眼中的淚水,是真由心疼所生,卻兀自強硬忍著,即便忍不住了,也不要讓他看見。
她以為,她能在他的面前瞞過自己的心緒,但卻一時間忘了,她的這種隱瞞,十年前就無法在他面前藏住。
否則在那一年,她與他不過是才見了幾面,怎麼會就輕輕巧巧被他俘獲了心肝?…
十年前,他在離京前夕,把東風樓交給她主持。此樓之前一直是他在親手管理,這可不是一般的霓裳紅坊,當時她的震驚與無助感,到現在還清晰記得,但因為他的囑託,她便硬扛下來。
十年磨礪,她內從心外從皮,練出了一套玲瓏百變,但又堅韌如鐵的心神意氣,卻不料只一夕的陪伴,在他的脆弱面前,她修煉的十年的內韌與悍氣瞬間解體,只顯露出一個女人最原始的情態。
或許,他天生就是她的剋星。
或者,是天意給她派來的良人。
“我沒事。”林杉輕微撥出一口氣,抬手到胸前,覆在那肌理細潤、指線纖長,正在以圓弧形輕緩按揉著的手上,但又沒什麼力氣去握住。
剛才他在淺眠之中驚顫醒來,倒不是因為做了什麼夢,只是如錘擊心臟般的那陣劇痛,彷彿要將他轟入無底深淵,他才禁不住揪緊衣領。只是用了抓皺衣料的勁,即讓他汗如雨下。
手背上感受到些許溫熱,九娘停下手,反過掌將那隻蒼白失了血色的大手握住,雖然她知道現在的他要儘可能不說話,但她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剛才……你做噩夢了麼?”
“不是。”林杉抬起另一隻手,自己又揉了揉那猶如被重錘杵過的胸口,手指碰到衣襟上一抹溼意,他微微垂眸看了一眼,“酒兒,你……”
他的聲音很低,很輕,不知是因為虛弱,還是語氣中含著別的什麼情緒。
而他才說了三個字,就被九孃的聲音蓋了過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要說話。”
林杉輕輕舒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九娘知道,林杉雖然嘴上不提,但他剛才一定是疼得厲害了,才會沒有忍住的在行為上體現出來。
她伸手繼續在林杉胸口輕輕按揉,但這一次,她沒有再用剛才拭過眼淚、溼意染滿掌心的那隻手。心神漸定,她即側目看向坐在車角的那名御醫,輕聲詢道:“醫官,您看他這種情況,是什麼原因呢?他的傷……都不在那裡啊。”
御醫此時也是滿臉的疑惑。
此行一路上,九娘以溫暖柔軟依然如少女一般的身軀,充當林杉的靠墊,以此緩解他不能平躺的傷身困擾。相識十餘年,兩人之間第二次有了這麼親密無間的身體接觸,這本該是要私人珍藏起來的感情。
然而此時的情況,必須使車中有一位醫術精湛的醫師督看,以防不測。可是車中三人這樣的相處格局,還是會讓無法隱身遁形的中年御醫微覺尷尬。
還好林杉一路上都沒什麼話語,並且多是出於昏睡狀態,彷彿不是他依靠著九娘這個軟墊,而是九娘懷抱著撐著一個柔軟無法自行立起的枕頭。這二人沒有多少語言上的互動,而御醫除了不時檢視一下林杉的呼吸脈象,在其它同乘時間裡,一般都是磕目養神,無視無覺其它,倒能自處得比較心定。
除了掛心林杉的命脈,如果沒有人主動問他,他亦不會主動說話。
聽得詢問,御醫抬手以拇指捋了下顎一縷鬍鬚,良久以後手指滯住,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