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她隱隱已經感覺到,在自己的身世未清之前,似乎不可輕易借用什麼明面上人的勢力。
就連在以往的日子裡,師父那麼的照顧和保護她,都要以隱世埋名的身份才能維護住那個暫且平和的局面。他一旦回京,身份擺明後又牽連於她,便立即出事了。
除了這種潛在纏繞於自身周圍的不良環境,使她不敢擅動,還有來自她內心的一些精神變化,讓她早在三年前就決心,至少先用自己的努力,武裝自己,而不是面對什麼事,都在第一時間想著依傍別人——儘管漸漸的她也感覺到,哪怕師父逝去得那麼突然,她此後能依傍的人,好像仍有那麼多。
伍書、阮洛、葉諾諾、王哲……如果依傍這些人,她此生應該很容易就可以做到吃穿不愁,病有醫居有室,還有絕對不低於普通人戶家女兒的身份,甚至比之還顯得更命貴一些。
在自己還不自信已足夠強大、還未強到可以獨行無礙之前,莫葉決定先保持現狀。眼下的諸多依傍關係,只是作為她豐滿羽翼的時間基石,但這樣安樂的生活環境,絕非過個幾年就能改變她真正的志向所取。
志向堅定以後,便會專心朝那一個方向努力,莫葉努力的方式,是一天一天的積累自身能力,走得很踏實。如果不是今天伍書忽然帶她來這裡,她差點已經淡忘了,在京都裡,還有一位離她非常近的,師父的義兄。她得衝他尊稱一聲:“厲伯父。”
但一提及這個長輩,莫葉腦海裡很快又會出現一個模糊而又深刻的形象。印象模糊,是因為她還沒真正正面與這位長輩打交道。而印象裡深刻的那一部分,則是因為在三年前,這位長輩曾經親手執行懲罰,把伍書打得近乎遍體鱗傷。
因為這件事,莫葉對這位長輩的印象,並不太好。
哪怕伍書是真犯了什麼過錯,理應受罰,此事也至少證明了,這位厲伯父對於親近的下屬,若要動手,也仍不會留情。
伍書在莫葉心中的地位,已近同親人,所以他不論因為什麼原因受傷,她都會擔心,而不論是誰打傷了他,她也難對那個人心存善意。
或許莫葉這種逆向的“護短”之心,在厲蓋看來很渺小可笑,改變不了什麼他的決定,但感情的偏倚,就是這麼不講理,未必一定要做出點什麼,才能證明它存在。
不需要證明,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即可以表現它的存在。…
縮身在燈塔上窺視地下那個腳踩鵝卵石平臺練功的中年男子,莫葉心裡既感覺畏懼,目光裡隱約又透出一絲敵意。
上一次伍書帶她來統領府盜書,明明沒有弄出什麼動靜,次日他卻被狠狠懲罰了一番,原來是伍書在無月漆夜裡的小心作為卻終是在無形中已然暴露,以此可見地上那中年人的洞察能力之細密,如麥芒在背,且悄然無聲,他很內斂。
因而莫葉此時很沒有自信,不知道自己和伍書現在有沒有暴露行跡。
如果這一次又被那個中年人逮住,伍書會不會再次捱打?轉念一想,現在伍書所處的時機,跟三年前差不多,也是在快要出海的前幾天……又被打?又帶傷出海?
雖然在此時,莫葉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了一個念頭:也許讓厲蓋把伍書暴打一頓,讓他傷得只能躺在床上不動彈,今年他就不必出海冒險了?
但她很快就自己抹掉了這個想法。重傷癱在床上,還是健健康康的出海,莫葉不敢選前者,哪怕她的算計是出於好意,她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對待伍書。
只是伍書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呢?而且還是在大白天來。
難道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重麼?
上次伍書帶她來這裡,在半途就把她擱在不遠處的一座小樓上,沒有真帶她進來。隨後他獨自潛入統領府,以夜色隱藏身形,這麼灑然來去,都還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