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念再轉,又讓人會意識到一個如刺錐於心的問題:如果不是選擇了過現在這樣的日子,在接小女兒回家的這件事情上,自己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身處被動而處處受縛。
也許是在微服出宮來阮洛書店的路上,於無意之中看到了一些普通人家全體出遊的溫馨小風景,雖然不經意卻還是觸動了他的心緒;又或許是現在看著眼前這張年輕臉龐,讓自己想起好友臨終前萬分不放心的話語……王熾沉寂許久的一根心絃。終於還是在今天被撥動了。
而在思及那個還在宮外遊蕩的小女兒時,他又想起了一些與權力江山無關的東西。
側目一眼,見阮洛良久無語。並且他剛才還能直視過來的視線此時也已微微垂落,王熾不禁在心裡淺嘆一聲:這些話。終究還是不太適合對一個後生說。
略整心緒,王熾已經恢復了初開口時的那種平靜語調,緩言說道:“我剛才說,這次出來是為了散心,其實也不盡然。還是有一些事情,特意要叮囑於你。”
阮洛聽得這話,微垂的目光忽然抬起,眼中已無剛才那種忐忑神情。目光凝聚,神情亦鄭重認真起來。
王熾只沉思了片刻,便直接問道:“燕家的銀票拿回來了沒有?”
……
……
石亭,南昭軍左路大營。
莫葉帶著山寨餘下的十幾個人歸入南昭軍以後,左路軍主將崔振東給他們單獨安排了一處營房,但暫時還未安排合兵參加軍中的操練。
山寨這十幾個人野慣了,怕也不是那麼容易迅速的融入軍旅生活,需要一個緩和時間,這是山寨原來的老大項東流心裡的打算。
但莫葉並不這麼認為,她心裡已經大約摸到譜了。那個身份高深莫測的王哲怕是並不真的打算安排他們這一隊人入伍。但是,又並非要趕他們走,比較像是另有安排。卻又遲遲沒個準信下達。
劉八斤剛剛在外頭遠遠“參觀”了軍中操練的陣仗,這會兒返回營房,就看著莫葉開啟一個小馬紮,坐在營房前面的空地上安靜。他猶豫了一下,便湊近過來,略壓著嗓音慢慢說道:“二當家,既是你的兩位師叔久別重逢,那酒局你為什麼不參加呢?”
“想叫我帶酒給你,就直接說。藏掖著話可不像你劉八斤的風格。”莫葉頭也未抬,看完一頁。便很自然地又翻了一頁。…
劉八斤吞了吞口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早前山寨尚在時。他就已經見識到眼前這位女子的心思之敏銳,雖如細針卻有著不可小覷的辛辣。
原本夜當家遺言把位置讓給莫葉,劉八斤以及寨子裡的眾匪還有些質疑,但在前幾天外出鬧騰了那幾圈後,他們這幾個粗漢算是徹底服了。
然而當他們真正認同了這位女子身份的二當家後,身處南昭軍大營,他們一起打鬧的哥幾個又侷促起來。意識到山寨已經不復存在了,二當家、或者說山寨老大的位置,在這千萬軍似風如林的軍營裡,他們十幾個人時常陷入惴惴心境。而到了這一刻,這位姓莫的二當家,不僅沒有表現出怯意,反而有一種隱藏實力迸發的勢頭。
山寨裡死裡逃生的這十幾個人,若稍有點眼力,也當感覺到,莫二當家的實力,怕不是一個山寨二當家能夠撐住的。如此細思之下,他們對這位二當家又增了一絲敬畏。
這位莫二當家,雖然始終未能如前任夜二當家那樣,與寨子裡的眾弟兄你來我往視同手足,但考慮到她始終是名女子,該有一些防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到了如今,這絲莫葉一直堅定把持著的距離感,在劉八斤以及原來山寨那些弟兄眼中看來,就近乎是一種天生的威儀。
被莫葉一語道破心事,劉八斤不禁就露了怯。要是因此令他戴了頂“算計頭領”的帽子,不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