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他們之間,他天楚選擇了用自己的命去救翩嫿,而今,他卻連選擇的機會都不給他。
還是不相信麼?還是怕看到?怕看到在紅顏和兄弟之間,他天楚再一次選擇紅顏?
他情願看不到,於是他選擇了先毀滅自己。
天楚慢慢蹲下身來,輕輕觸控著那陣眼的地面,很多話,他還來不及說,可這光潔如新的地面,連一絲血跡也不曾留下。
翎溪之後,再無翎溪。
伏羲琴終於回到澄夢淵了,回到了它本該存在的地方,雪涯卻是隻將那伏羲琴送回,稟明瞭天帝,便再也沒有回去。她依舊覺得,凌波殿才是她的家。
院落間的石橋上,飛雪依舊,一身素白的女子揚起手來,讓那雪花落在掌心,再慢慢融化。
凌波殿的雪從來不會化,翎溪不再了以後,卻開始融化了。她靜靜地佇立著,腦中一片空白。就在幾天前,她還在這裡與翎溪立下永不再見秦莫承的誓言,而如今,那個瀟灑揮刀讓她用血立下誓言的人卻已不在。
她相依為命的人,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是真的不在了吧?魂飛魄散的神魔,又有幾個能夠向天楚一樣回來?她卻要在這萬載孤寂的神界,獨守千年的承諾。
痛和死,哪個更冷?
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卻沒有回頭,因為她聽得出,那不是翎溪的腳步。當那有力而帶著溫暖的手輕輕搭上她的肩時,她才茫然轉過身,是天楚,依舊一身深赤色戰袍,一把燃燒著火光的純陽離火刃,這是自翎溪不再後的幾天裡,她第一次見到天楚。
天楚還是從前的樣子,只是這幾天來,憔悴了許多,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相望,相對無言。
半晌,天楚終於開口,“我知道你答應了他,千年不離神界。”
雪涯點頭,知道天楚口中的他,是翎溪。如今翎溪已不在,就算當初沒有用血立下誓言、只是口頭的承諾,她也必然履行。
天楚沉默了一下,微微扯出個笑容,揚了揚眉,“不想回澄夢淵就留在凌波殿吧,以後我教你功夫,你若好好用功,或許千年以後,他就回來了。”
“翎溪哥還會回來?!”她一驚,驀然覺得心中燃起了希望。
天楚一笑,“當年我亦魂飛魄散,我都能回來,他又為什麼不能。”
“可是,可是……”她躊躇著,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什麼。
“丫頭,好好對自己,好好生活,他在看著。”天楚言罷留下個別有深意的笑,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向橋的另一邊走去了。
好好對自己,好好生活,他在看著……
雪涯驀然抬頭,望向那漸行漸遠的深赤色背影,她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為什麼只有她好好用功、好好生活,千年以後翎溪才會回來?翎溪能否回來與她是否好好用功、好好生活又有什麼關係?或許天楚本來就是在騙她,翎溪根本就不可能回來了,天楚只是想給她留一個念想、一個精神支柱而已。
或許天楚覺得,千年的時光,已足夠她忘了翎溪,就像翎溪覺得,千年的時,已足夠她忘了秦莫承。
可在她心裡,天楚不像是有著這般細膩心思的人,更不覺得天楚會騙她,究竟該不該相信,她頓然糾結了,不過不論怎樣,有一份念想在,畢竟還是讓她覺得或許這世間並沒那麼絕望。
天楚走過橋頭,跨過凌波殿的石階,在那株盛開的紅梅前停住了腳步,因為那裡,還有一個女子在等他。
翩嫿緩緩轉過身,望著他,覺得很熟悉,卻又很遙遠。從走下戰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見他了吧,如今的她,只是想用盡所有的力氣,將他看得真切,把他的樣子深深記在腦海裡,留著以後在千萬孤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