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展應亭簡直被妻子的不開竅氣得語塞,習慣性地又伸手去取茶,還是落空,不由長嘆了一聲,一語不發地走向房外。
“老爺,您去哪兒?”顧嬌娥連忙追出。
“書房。”展應亭頭也不回地道,只覺身心俱疲。
人都說展家三代都是京城首富,如今又和掌握一半朝政的藍王府來往密切,將來時代都必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誰又知風光背後,他揹負了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重負?
更令人悲哀的是,外人只瞧見他展府家大業大,人丁興旺。卻不知他雖有妻妾一堆,卻個個不是愚就是笨,整日只會爭風吃醋,沒一個賢德能婦能幫助自己的。而唯一的兩個兒子,又一個太過任性古怪、性喜逍遙,一個太過懦弱無主張,只會埋頭讀書。至於其他房裡的,不是虎視眈眈地盯著他這個家主之位,就是好吃懶做的敗家子,偌大的展府,竟無一個可心之人能幫他分擔稍許。否則,也不會未滿不惑之年,兩鬢就已隱見白髮,不得不定期染藥水以遮蓋之。
唉,他展應亭也是個血肉之軀,凡夫俗子啊,這二十多年來日夜為了展家操心,又如何能不累不心力交瘁?可是……
展應亭腳步沉重地踏進書房,及時地在下人迎來上之前收起了滿臉的疲色,目中重新盛滿精銳的光芒,既然生在展家,當了這一家之主,他就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而絕無後退之理了。
進,則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便可平步青雲,從此真正的世代榮華,再無敢暗地敲詐欺凌之人。而退……展應亭冷冷一笑,他還有退路麼?此生唯有一搏而已!
“老爺……”成功地被提拔為二總管的展關右小心地親手奉上提神的香茗,待的展應亭接手後,立刻繞到其後為其拿捏肩膀。
“可有大少爺的訊息?”展應亭連呡了兩口,稍解了方才的口渴,方慢悠悠地問道。
“回老爺,還……還是沒有。”展關右微微顫聲道,這半個月來,他沒少為那個已離家出走
少爺頭疼,可是這人找不到他也沒辦法呀。
能派的精銳府衛都已派出去了,每一批都攜帶了蘇塵的畫像,各地分行分鋪更是早已下了幾次三番的命令,一旦見到展晟飛的蹤跡立刻飛鴿傳報。甚至連江湖上能找的朋友也都找了,懸賞花銀抬高了又抬高。官府那邊,藍王府也一直盯著,實在是能想的辦法都想了,能做的事情也都做了,怪不了他辦事不利啊!
展關右這邊在心裡嘀咕,為自己辯護,展應亭卻沒有馬上介面,或是叱責他,而是沉穩如山,穩穩地喝了半杯香茗。這才放下茶杯,淡淡地道:“知道了,一有情況即刻稟報。你可以出去了,”
“是。”展關右沒想到這麼今日這麼簡單就過關了,忙停手向書房門口退去。
“等一下,叫大管家來見我。”
“是。”展關右恭聲道,身體卻不可察覺地微動了動。
……
“這麼說,寶慶、朋金兩家賣的都還不錯?”展應亭隨手翻了翻新呈上來的賬冊。
“確實不錯,大小姐設計的那些樣式深得各層喜歡,其名早已流入民間。百姓們雖買不起玉華樓的正品,但凡是家中稍具殷實之戶,莫不都以能得其他銀樓的一件仿製品為榮。只是他們又有誰知道,明著是獨門獨戶的寶慶、朋金兩家銀樓,實則卻也都是我們展家的生意?”說話的是展府的第一總管,也是最接近展府實際財富勢力的總管——展公 為。
此人看起來不過是個臉型四方、鼻挺眉正、雙目清澈的中年書生,說起話來聲音清雅,不疾不徐,語句中明明帶有恭維之意,卻又絲毫不顯諂媚。再加上他平日裡總是一身儒袍,長衣寬袖,不識他真面目之 人,必定將他當成一個博學鴻儒不可。
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