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些碎肉?”我問,“埋掉了?”
“咳,沒有,”埃弗拉說,“我按原先打算的那樣,餵給狼人吃了。”他看到我驚恐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又說:“別忘了,‘要想不缺,就得節約。’”我呆呆地望著他,然後放聲大笑起來。埃弗拉也呵呵笑出了聲。一轉眼,我們就笑得用手捂住肚子在地上直打滾。
“我們不該笑,”我喘著氣說,“可憐的皮筋張。我們該放聲痛哭才對。”
“我笑得太厲害了,哭不出來。”埃弗拉咯咯笑著說。
“不知道他吃起來味道怎麼樣?”
“誰知道呢,”埃弗拉說,“但我敢打賭那一定很筋道。”
我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順著腮幫子往下流。為這麼可怕的事發笑是不應該的,但我們控制不住。
在我們大笑不止的時候,帳篷的門簾被掀開了,探進來一顆好奇的腦袋,神手漢斯走了進來。“什麼事這麼好笑?”他問。可是我們無法告訴他。
我想說,但每次剛一開頭,就又大笑起來。
他搖搖頭,對我們的愚蠢一笑置之。等我們平靜一些後,他講了他進來的目的。
“我來給你們捎個口信,高先生希望你們儘快到他的大篷車裡去。”
“什麼事呀,漢斯?”埃弗拉咯咯地笑著問,“他為什麼要見我們?”
“不是他,”漢斯說,“小先生在他那裡,是他想見你們。”
我們的笑聲立刻停止了。漢斯沒再說話,自己出去了。
“小……小……小先生想見我們。”埃弗拉倒吸了一口氣。
“我聽到了,”我說,“你覺得他想幹什麼?”
“我不知……知……知……知道。”埃弗拉結結巴巴地說,但我能看出他腦子裡在想什麼,跟我的腦海裡翻騰的念頭一樣。我們想到了小人、皮筋張,還有一口盛滿人肉碎骨的大黑鍋。
第十四章
高先生、暮先生和小先生都在大篷車裡。埃弗拉像樹葉一樣瑟瑟發抖,我倒不是特別緊張。但是,當我看到高先生和暮先生那擔憂的表情、發現他們多麼不安時,我心裡也有些發毛。
“進來,孩子們。”小先生招呼我們說,好像他是這大篷車的主人似的,“坐吧,不要拘束。”
“如果不礙事的話,我願意站著。”埃弗拉說,儘量不讓人聽出他牙齒打架的聲音。
“我也站著吧。”我跟著埃弗拉說道。
“隨你們的便。”小先生說,只有他一個人坐著。
“我聽說了你的很多事情,小達倫·山。”小先生說。他手裡搖晃著什麼東西:一隻心形的手錶。每當他說話停頓的時候,我都能聽見錶針的嘀嗒聲。
“大家都說你是個好少年,”小先生繼續說道,“不同凡響,為救一個朋友犧牲了一切。沒有多少人能這樣做,現在人們都以自我為中心。看到這世上還能產生英雄,真是令人欣慰。”
“我不是英雄。”我紅著臉說。
“你當然是,”他堅持道,“英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他人的利益而甘願犧牲自己的一切嗎?”
我驕傲地笑了。不知道埃弗拉為什麼如此害怕這位慈祥的怪人。小先生沒有什麼可怕的,我挺喜歡他。
“拉登告訴我你不願意喝人血。”小先生說,“我認為情有可原。那是骯髒噁心的東西,我也受不了。當然,小孩子除外,他們的血是瓊漿玉液。”
我皺起眉頭。“你不能喝小孩的血,”我說,“他們太小了,你會把他們弄死的。”
可是從他嘴角露出的詭異的笑容(我怎麼竟會把它當成慈祥的微笑呢),我看得出他不是這麼想的。但我肯定他錯了,如果見到過這樣一個人物,我是不可能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