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重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花枝鳥雀默然不語——自從中毒之後,性情內斂的他變得更加深沉難以親近。
陸禮痛苦在小皇帝面前反覆念著“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這一句話,終於不忍心地站起來,跪在羅重面前:“主上,陸禮無能……”
羅重轉過身,看著厭倦研究陸禮的小皇帝翻著肚皮仰躺在坐席上玩手裡的草蟲,說:“你少時也是江東有名的神童,竟也不知道怎麼為陛下授課嗎?”
陸禮忍著一口噴到喉嚨的老血抱袖道:“虛名害人……臣下少時不過是受族人溺愛,大家看到陸禮年幼做錯了什麼不忍心責備才叫外人誤以為臣下是什麼都會的神童,像陛下這樣天資聰穎的或許是臣下的教授方式不適合……”
“天資聰穎?”羅重眉梢一動,低頭看著陸禮,面無表情。
翻著肚皮的小皇帝突然打了一個嗝,引得羅重、陸禮兩人同時看向他。
小皇帝回看向兩人,烏溜溜的圓眼睛吧唧吧唧眨了兩下。
不忍直視地轉過頭,陸禮決定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你先退下吧。”
陸禮求之不得地抱袖起身,彎著腰小步後退離開。
當室內只剩下兩個人之後,羅重走到向皇帝身邊。
平躺在坐席上的小皇帝看著羅重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模樣忍不住揮舞著雙手,如同歡呼一般笑著。
羅重蹲下身,伸出一直手放在小皇帝圓鼓鼓的肚子上。
小皇帝瞪大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對方——
羅重不緊不慢地撓著小皇帝的肚子,看著小皇帝揮手蹬腳,不斷髮出“咯咯咯”的笑聲,一直撓到他“呼呼哈哈”笑得喘不過起來,才停住了手。
見羅重停手起身,像是不跟自己玩了的模樣,小皇帝猛地爬起來,抱住他的小腿,一屁股坐在羅重只穿著布襪的腳背上。
羅重抬腿動一下,抱著小腿坐在腳背上的小皇帝纏得更緊了,還以為羅重是在和他玩什麼遊戲。
羅重面無表情地將小皇帝從腳上甩出去,後者向後翻滾了一圈,摔在柔軟的坐墊上,似乎並沒有摔疼,傻愣愣地轉了個圈又朝羅重爬過來。
眼見小皇帝又要跑過來抱自己的小腿,羅重彎下腰,單手將小皇帝按在地上,任由他短小的四肢在空中揮舞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翻了蓋的八卦。
“想玩嗎?”
小皇帝沒有說話,看向羅重的目光中滿是期待。
小皇帝看向羅重的目光中盡是期待,然而羅重卻並沒有與他繼續之前的遊戲,而是牽著他的手往外面走去。
羅重生得高大,小皇帝牽著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小跑才能勉強跟上,然而這樣小的年紀,卻沒有一絲怨言,咬著牙緊緊跟隨著他的步伐。
然而小皇帝漸漸跟不上羅重的步伐,一個不小心撲在他的後腳跟上摔了一跤。
“走不動了?”
撲倒在地的小皇帝抬頭看著羅重,一雙眼睛就像是浸潤在夜色裡的星星。
羅重索性手臂一伸,將小皇帝整個抱在了懷裡。
猶如遭遇額外的驚喜一般,小皇帝忙不迭地反手抱住羅重的脖子,像只小八爪魚一般牢牢趴著不動了。
被勒住脖子的羅重僵硬了一下,卻並沒有拉開小皇帝,面無表情地繼續朝前走去。
小皇帝一直以為羅重是帶他出去玩,整個人都歡歡喜喜地一點兒沒注意到周圍越發荒涼的環境,直到羅重抱著他停在一座晦暗的建築前。
洗不去的暗色汙跡浸透了石質的臺階,兇惡的裝飾裡畫著各種刑罰,匾額上扭曲地畫著“刑獄”二字。
小皇帝轉過頭,將自己的臉藏到羅重的脖子裡——本能地厭惡著這個醜陋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