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鍾昭公,不吃飯。
沒有鍾昭公,不換衣。
沒有鍾昭公,不睡覺。
沒有鍾昭公,就死命哭——
照顧小皇帝的近侍是羅大將軍生前用心挑選的,像石頭一樣僵硬的臉孔,像石頭一樣冷硬的心,從來不會和小皇帝多說一句話。
不吃飯,收拾好碗筷退下。
不換衣,託著新衣物退下。
不睡覺,關上黑屋子退下。
死命哭,留下小皇帝退下——
空蕩蕩的寢宮裡年幼的小皇帝一個人被關在漆黑的屋子裡,沒有點心,沒有鍾昭公,沒有人理會他的哭聲。
小皇帝用袖子抹著通紅的眼睛,呆呆地抬起頭,在無盡的黑暗中他只能摸到自己和手裡的草蟲,忽然就覺得無論怎麼哭都沒有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 章
那毒藥藥性劇烈,宮內一干藥師圍著鍾昭公救治了一日夜未見好轉,情形頓時變得惡劣起來。
毒藥傷人命脈,時間拖的越久,對中毒者的傷害越大,自然救回來的希望也越渺茫。
最終,所有藥師紛紛搖頭離開寢宮……
然而時隔一夜,所有人都以為會接到噩耗的時候,臉色蒼白的鐘昭公卻親自推開沉重的宮門走了出來,肩膀上只披了一件單薄的外衣,因為毒性未退的緣故臉色十分難看,卻依然保持著挺拔的身姿,如同一座支柱站在臺階的盡頭,讓每一個在場的人都能夠看清楚他活著。
不幸中的大幸,鍾昭公還是挺過了這一關,然而這件事情卻沒有那麼容易過去。
“下毒的人查到了嗎?”
羅重中毒未愈的臉上氣色虛弱,身上披著三重羅衣依舊堅持坐在案臺上,手邊是一疊堆積起來等他批閱的宗卷。
“屬下無能……”陸禮抱袖低頭,不敢看向上方的羅重,“相關的御廚事發的第一時間就被發現已經自縊死在自己屋裡有些時候了,而當時督管午膳的內侍在之後也失蹤了,目前正在全城搜捕這人的行蹤。”
“會是什麼人做的?”羅重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攥著紙鎮的手背卻有些發白。
“那盤被放了劇毒的點心原本是要給陛下吃的,只不過……”陸禮抬頭看看向羅重,道,“只不過是被主上誤食了,可見那些人原本要謀害的其實是陛下,幸而中毒的是主上……”
羅重的視線猛地掃向陸禮——
羅家勢大,一方面歸結於羅氏在軍中的實權,一方面也離不開羅大將軍私下培養的智囊團。
羅重從小跟在羅大將軍身邊,對羅大將軍任用的幾個人都算得上十分了解,這個陸禮,幾乎可以說就是羅大將軍特意留給他的親信,而他的話,羅重總是要多考慮上幾分,姿態也多包容上幾分,從前就算是陸禮說錯了什麼,羅重也不會這般氣勢凌厲地看他。
陸禮心中未必不亂,這樣明目張膽地慶幸主上中毒險些身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踩到了對方容忍的極限,於是低下頭,暫時保持沉默。
羅重慢慢收斂了神色,低頭審閱著手裡的宗卷,聲音平穩地詢問:“為什麼要謀害一個小兒?”
“那不是一個小兒,而是‘我們的’陛下。”陸禮強調“我們的”三個字,“若陛下有什麼意外,南方那個就會成為唯一名正言順的天子,同時……同時主上您,也會被千夫所指。”
宗捲上被頓住的墨筆留下一塊巨大的痕跡,羅重放下手中的事物,冷哼一聲看向陸禮:“指什麼?指責我為大將軍定的諡號嗎?”
陸禮低下頭:“神武王生前所為,無愧於此封號,只是對於用心險惡的人而言,這是一個不容放過的陷害主上您的機會。”
這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