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何事?」
李治起身出去。
沈丘跟在後面,低聲說道:「毒殺洪飛之人江順在刑部被拷打,手筋被挑斷,舌頭被割掉了一截……」
李治跨出了甘露殿,迎面一股風吹來,吹的他身上的袍服獵獵作響。
他的眉間多了些譏誚之意,「斷了手筋便無法書寫,斷了舌頭便無法說話,可他們卻忘記了他還有眼睛和耳朵。若是可以,朕隨時能獲知是誰在背後動的手。」
沈丘笑道:「跳樑小丑罷了。」
「是跳樑小丑。」
李治淡淡的道:「洪夏如何?」
沈丘說道:「洪夏哀痛欲絕,已經拒絕了褚遂良那邊的拉攏。」
「首鼠兩端!當初他若是堅定,也不會有如今的喪子之痛。可見人無定力,便如那浮萍!」
皇帝的語氣陡然從譏誚轉為凌厲。
沈丘低頭,「是。」
浮萍,水面蕩漾便隨波逐流,一旦有了風浪,便身不由己,載浮載沉。
李治回身,「告訴賈平安,此次他做的不錯。」
沈丘一路到了百騎。
「武陽伯說是去了洪夏家。」
沈丘再去洪夏家。
「武陽伯?沒來過。」
無需問洪夏,門子就一臉懵逼。
沈丘迴轉稟告。
「那是他偷懶的藉口。」
面對賈平安的早退,皇帝顯得很淡然。
……
賈平安叫人弄了馬車來,趁著人少的時機,把高陽打橫抱起,一路從後門出去。
「這娘們,真是……真是夠沉的。」
賈平安氣喘吁吁的上了阿寶,一路把高陽送到家門口,這才準備回去。
剛進道德坊,沈丘就像是幽靈般的出現在他的身後。
「你並未去洪夏家。」
賈平安被嚇了一跳,橫刀都拔出來了。
見到是沈丘,他笑了笑,「我半路想著長陵候此刻多半傷心欲絕,我去了便是在傷口上撒鹽,就巡查了一番長安治安,這不,路過道德坊,想進家喝口茶。」
我信了你的邪!
沈丘覺得這人滿口忽悠,不知哪一句是真的。
「陛下說,你此次做的不錯。」
賈平安心中微喜,知曉李治終究還是想讓百騎壓制住王琦那一夥人。
他和阿姐都是關隴門閥的死對頭。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關隴門閥在長孫無忌的帶領下,如今依舊龐大。
對於他和武媚二人來說,要想逆襲,唯有和李治緊密的站在一起。
但你得有價值。
沒有價值的人,對於帝王而言就是廢物。
阿姐的價值原先在於為李治牽制王皇后和蕭淑妃,如今的價值卻是李治在政治上的幫手。
而賈平安的價值便是衝殺!
李治和阿姐在朝中和長孫無忌等人周旋,而賈平安就在下面和王琦等人廝殺。
這便是每個人的價值所在。
只要他能不斷壓制住王琦,那麼在李治的眼中,這便是能吏。
能吏自然是要護著,長孫無忌等人想從官面上向他下手就難了,李治就是一堵隔離牆。
他心中微喜,自然也流露了些出來。
沈丘看似在欣賞道德坊裡的田園風光,可卻一直在盯著他的反應。
「刑部拷打江順,擔心他自盡,便挑斷了他的手筋,可江順卻咬舌自盡。不過只是咬去了一截,人還活著。」
這是考教!
賈平安看了沈丘一眼,心想是瞬間反應,還是假裝需要思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