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裡,」曉敏說:「這已超出個人私隱範圍。」
「我知道的並不比你更多,我聽到的,大半亦是謠言。」
曉敏看著範裡,知道她不會騙她。
「但謠言傳,我祖父即將失勢。」
曉敏立刻變色。
「曉敏,他一向是鴿派,我非常擔心。」
曉敏緊緊握住範裡的手。
這個時候,郭劍波到了,他看到兩個女孩子臉色欠佳,便問:「你們倆幹什麼,患花粉熱,不舒服?」
他自管自坐下來,「我有好訊息,糾纏多年的人頭稅官司得到東區國會議員支援,我手頭上有郭牛一九一二年繳納人頭稅的收據,正想設法向議員提供資料。」
曉敏根本沒有聽到這宗平時備受她關注的訊息。
郭劍波說下去:「當時這筆人頭稅,相當於一個勞工兩年的總收入,不但不公平,而且殘忍之至,我在等待這項嚴重種族歧視事件早點得到平反。」
見曉敏不出聲,郭劍波補一句:「你不覺得興奮嗎?」
範裡與曉敏仍然沒有反應。
郭劍波笑問:「今天是怎麼一回事?」
範裡說:「我有點不舒服,我先走。」
「我送你。」小郭站起來。
「不必了,你陪曉敏。」
小郭看看她開門離去,轉過頭來詫異地問曉敏,「你們倆吵過嘴?」
曉敏拾起頭,「怎麼老把我們當小孩。」
「來.起到緬街集合夫遊行,支援學運。」
曉敏說:「我不去。」
小郭幾疑聽錯,「全球反應,你不打算參予?」
「遊行之後怎麼樣,」曉敏問:「去吃白汁龍蝦是不是,然後看場電影,到公園小憩。」
小郭奇問:「曉敏,你不贊同?」
「我只在想,我們的頭不是在砧板上,我們行事何其方便。」
半晌郭劍波陪笑說:「你的心情好似不大好。」
曉敏取過外套,還是出去了。
那是一個萬裡無雲的好日子,剛下過幾天雨,太陽自凌晨一出頭不肯走,打算曬到晚上九點多十點。
隊伍零零落落,叫口號,舉橫額,繞唐人衛兜圈子,洋人好奇地拍攝照片,曉敏聽得一個金頭髮的大塊頭說:「一會兒不知有沒有舞獅表演。」
遠處是溫市高樓大廈的剪影、曉敏雙手插在口袋中,怪不得來了這麼久,一點事做不出來,一段搞寫不成,原來靈魂已經錯落在香港,只餘一胸茫然。
散了會偕小郭去喝茶,等半晌才有座位,小郭替她叫紅豆冰,那甜豆香且糯,美味到極點,但忽然之間,曉敏淚如兩下,小郭當然看見,卻假裝不知道、一聲不響。
半晌,曉敏用手帕擦乾鼻子、沒事人一般站起來。
她駕車去找姐姐。
曉陽問:「你看見了,這下可大件事、聽說名店裡小貓三隻四隻,生意一落千丈,六月裡連冷氣機都乏人問津,人人打算逢週日出街遊行。」
「你改變主意,不回去了吧。」曉敏問姐姐。
「曉敏,這樣一來,我們老家的地產股票不堪設想。」
「這種事對我們來講司空見慣,不算新鮮。」
「回去買房子正好趁低吸納。」
「你這個不可救藥的投機分子,」曉敏說:「你有沒有想過,這件大事會演變到什麼程度。」
曉陽答:「我想香港是塊福地。」
「真的嗎,那你為何離棄它?」
曉陽不悅:「曉敏你這種口氣肯定學自胡小平。」
曉敏忽然搭住姐姐手臂,「讓我們都回去吧,隔江觀火,實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