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對待曾經你可以為之放棄江山、放棄尊嚴甚至放棄生命的女人?仇恨的力量,果然無盡強大。而容樂,這樣的宗政無憂,你還會愛他嗎?
“她傷得可重?”默然沉吟半響,他輕輕同了這麼一句,短短五個孛,暗中牽繫著他的情緒。那一劍,他相信她不為自殺,是為了讓她自己記住那種痛,還有絕望吧?她不是一個輕賤性命的人。
“回陛下,刺中的是腹部,流了很多血。大概…傷得不輕!”
宗政無籌眸子陰鬱,眼底深藏著心疼和擔憂,他在寬敞的大帳之中,來回地踱步,沉悶的腳步聲洩露了他此刻心底的情緒。一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容樂,離開了南朝,她會去哪裡呢?她是那麼厭惡他,又痛恨著啟雲帝,如今,被她傾心所愛之人逐出南朝,她,還能去哪裡?
宗政無籌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頭的窒痛和燥亂,轉身吩咐道:“速去查她落腳之地,查到後,立刻來稟報,不得有誤。”
侍衛忙遵命退出,到了門口,宗政無籌似想到了什麼,又叫道:“慢著。南朝與塵風國相鄰之地多派些人。”
“遵旨。”
塵風國的二月,天氣已經回暖。皇家馬場,寬廣遼闊。一望無際的千枯草地上,冒出了新鮮的綠芽。靖朗的天空,一碧如洗,成群的馬匹在馬場內肆意奔跑,身形健壯,四蹄有力。
走在馬場邊困的滄中王寧千易身穿一件虎皮大裘,英姿勃發,昂首直立,豪氣朗俊的面容較從前多了幾分莊重和沉穩。他身後跟著幾位大臣,一起看著馬場內,心情都極好。曾經與滄中王同去臨天國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王上,這一批馬,比以前的都要好。今年的選馬之期要熱鬧了!”
一位大臣笑道:“是啊,除了南朝以外,其它十四國均發來國書。這次來的,怕不是以前的使臣,而是各國的皇帝。”
提到南朝,一位武臣立刻變了臉,面色憤憤,道:“南朝皇帝若是敢派人來,我就叫他有來無回。”此人之所以如此憤怒,是因為兩月前遣往南朝的使臣是他的堂兄弟。
塵風國的君臣禮儀不似其他國家那般嚴明,反而隨意了許多。其他幾位大臣見那位武臣如此激動,便好生勸慰。也紛紛表示,絕不能與南朝合作。
滄中王濃眉微動,聽著他們談論,並未表態。他只是往前走上幾步,揹著雙手,目光眺望前方。
南朝,與那女子有關之地。
“走,回王宮設宴。“他朝著天空重重吐出一口氣,將心中遺憾和失落壓下,展現給別人的是一身爽朗豪氣,朗聲說罷,轉身領著眾臣回到王宮。
塵風國王宮,外觀雄偉壯闊,裡面裝飾得富麗堂皇。行樂宮,金磚碧瓦,雕樑畫棟。滄中王與幾位大臣分席而坐,命人備了歌舞及美酒佳餚。在塵風國,君臣同宴是常事。
宮殿之中,一塊大大的絲絨毛地毯之上,十數名美人赤足折腰,在古琴絲竹之樂的歡快節奏下,翩翩起舞。
眾臣看得歡喜,跟著搖頭晃腦,樂呵呵地隨著歌女們的歌聲哼著大家都熟悉的調子口氣氛很是歡暢融洽。
滄中王高坐龍位,左右二妃陪侍。每每聽到琴音,他總會想起臨天國雲蓮山別宮之中的那半曲高山流水,不禁心生綢悵。腦海中那個女子的請影,始終揮之不去。
一年前,剛回國,便聽聞她紅顏白髮,他為之心痛,甚至集結軍隊準備去救她,但還未出發,便聽說她失了蹤。他派人四處打探,才得知她已經成了南朝的皇妃,而且與南帝非常恩愛,他早已看出她與北皇貌合神離,其實心繫當時的離王,如今,她總算能與她所愛之人相守,他應該祝福她,為她高興,可心裡頭的遺憾和失落,總也無法填補。這一年來,關於她的種種,他仍然無時無刻不在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