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之中,有一處庭院外密密地佈滿了守衛,似乎連風的透入都顯得稀薄。這個院子很靜,靜地不論外面是如何的驚濤駭浪也不曾驚擾到裡面的一草一木。
房間中的女子靠在窗邊,神色淡漠地落在外面的天邊,身上的每一存都顯得有些蒼白。桌上擱著豐盛的菜餚,卻是一口都沒有動過。
門忽然“吱呀”一聲開啟了,她彷彿絲毫未覺,並沒有轉頭看去。
隱約間,是輪椅滾動的摩擦聲。樁素本來以為又是送飯菜的丫鬟,此時才不由緩緩地轉過身。這時沉簡也正看著她,兩人的視線觸上,樁素的唇角微微觸了觸,最終沒有說什麼。她的嗓子近幾日一直乾燥地難受,有種灼燒的感覺。
“你就這樣離不開他嗎?”在沉默許久之後,沉簡這樣問。
樁素不自覺躲開他的視線,抿唇不語。
“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準備陪他去死?”沉簡輕輕一哂,更似是嘲諷。並沒人作答,他在沉寂間霍然一甩長袖,桌上的飯菜頓時被掀翻在了地上。一時的杯盤錯落,在地面上釀開一片汙漬。
樁素的眼睫猛然一觸,雙手在衣袖的掩蓋之下,隱隱地握作了拳。
“你的那位親愛的盟主大人……今天就要被處斬了。”
冷漠的話語浮在周圍,空空落落間,顯得有些冰涼。樁素惶恐間霍然揚眸,全身一時僵硬,待回神時下意識地往外跑去。然而並未及幾步,經過沉簡身邊時,已經被他一把抓住。
他握得分外緊,不論她如何掙扎都沒辦法從他的禁錮中逃出。樁素感到隱隱間過分重的力道讓她的骨骼隱隱地生痛,她猛然回頭怒視他,不想卻觸到了一抹過分憂傷的神色,沉簡的這種神色是她第一次看到,彷彿是剝離了所有偽裝之後最後剩下的一片脆弱的真實情感,只需要輕輕地一碰就足以鮮血淋漓。
“你的眼中,可曾經看到過我?”沉簡深邃的眸裡,透上了幾分清晰的悽然。
樁素不敢看他。
“你的眼中,一直都只有一個輕塵……”沉簡的話語有些漂無,自嘲般地略略一揚嘴角,盡是苦,“素素,你可恨我?”
樁素掙扎的動作一頓,最終咬著唇,慢慢地擠出三個字:“放——我——走。”嗓子的一片疼痛間,讓每一個沙啞的字念出時是撕裂般的感覺。
恨嗎?她不想……不恨嗎?但事到如今,又怎可能不恨……
樁素感到握著她的那隻手緩緩松下,她心下一狠,一把將自己從他的禁錮中抽離,飛步往門外走去。門外的陽光一時的刺眼,樁素微微地眯了眯,卻還不及看清外面的景緻,只感到背後猛然一下重擊,面前頓時陷入一片無盡的黑暗。
流蘇在一旁一把扶住了昏過去的女子,轉頭詢問沉簡:“皇上,現在如何?”
沉簡的視線落始終落在自己空空落落的手上,語調顯得有些悠遠:“現在也差不多當是行刑的時候了。你……送她出宮吧。”
“……是。”流蘇本還想說什麼,但一時又難以開口,最終只是淡聲應下。
此時的天邊有些微白,白得刺眼。
楚宮午門的刑場頗大,此時刑場之中只是伶俜地立了一人,遙遙地抬頭,漫天的碧色落入他的瞳中,最終依舊只留了一片沉邃的黑。
時間已到,外面層層疊疊地圍滿了人,有小孩拼命地往裡擁擠著,卻是被身後跟著的大人有把拉到後面,一面罵罵咧咧地責備著,一面用手去遮住了他的眼,不叫他見過分濃重的血腥。
有人從後方帶上了一座寬大的簾幕,蒼白的幕布,在一片空曠之間更加顯得有些荒蕪。輕塵抿唇一笑,輕描淡寫地轉身,由著他們步入這個為他獨立構設的囚場。
唯有尊貴顯赫的人才允許在死之前尚且保留風姿的尊嚴。他倒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