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若只如初見(下)
柳如疏的嘴角噙一分嘲笑:“是否只要同她有關的東西,你都如此保護?”自嘲之餘,盡是落寞。
然而輕塵依舊是散漫的語調,卻是冰涼:“你如果打上一分主意,恐怕,是要吃苦的哦……女人,我有很多辦法對待。”
“這我信。”柳如疏媚眼一盼,幾分旖旎,“只是,你說我當年何必捨棄南院色使的位置之爭,而要去追隨那個已什麼都不是的青鳶呢……”
輕塵咫尺地凝著她,笑顏間不見喜怒:“我可以大言不慚地說,是為了我麼?”
柳如疏嗤笑:“你認為呢?”
“你若要恨,就來恨我。但你若是打素素的主意——”輕塵的聲音忽而一低,纖指纏過女子的青絲,目落上把玩的指尖,神色空空落落地帶幾分諷意,“你知道的,我若看不順眼的人,向來是——讓她,消失……”
最後一個音輕輕沉沉,漸漸散落四面。虛無縹緲。
柳如疏本是不以為意,無意間瞥過,卻正好對上輕塵的眼,視線相觸,她分明從那萬年含笑的眼中看到了一分的——殺意。
“好,好,好……這世間的女人不管再怎樣努力,都敵不過一個青鳶是嗎?”她怒極反笑,“當年慕容詩同我百計千翻不過是為了博你的一顧,偏偏哪個得到的都不過是一夜風流。我本以為,我同她這般的女子都入不了你的眼,這世間恐怕再沒人可以得到你的心。你若不是任何人的,我便也認了。誰料,誰料啊……你竟會愛上青鳶!”
輕塵的笑在言語間始終未變,只是唇角的溫度在一點一點地低,漸漸冰至極點。
柳如疏神色間幾分嘲諷:“可惜人家青鳶卻根本沒將你當回事,輕塵啊輕塵,你說,這算不算是一報還一報?你本可名揚天下,卻偏偏要窩在這小小的笙簫谷中,你可知有多少人在外面四下打探你的訊息?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青鳶死了,你也跟著一起‘死’了麼?”
柳如疏句句尖銳,輕塵的眸色如水,始終安靜地聽著,仿若同他無關。他格外的安靜,淡淡地看著柳如疏,月下的面色幾分的蒼白。聽她話罷,他的桃眸稍稍一眯,眸間的神色淡漠安然:“你要說的,也只是這些麼?”
不知是否該當說他冷清。
“我若告之天下,說你在這裡,說青鳶的女兒在這裡,你說,會怎樣?”柳如疏笑,笑意頗冷,“你準備如何,保她嗎?為青鳶保住最後一脈血脈麼?素素是那個男人的孩子,你甘心幫另一個男人去守護他們的女兒麼?你別忘了,青鳶始終沒有在你的身邊停留過一步。”
她本以為輕塵會怒,不料他只是輕輕地捏住她的下頜,氣定神閒地悠然笑道:“你不會這麼做的。”
柳如疏冷笑:“你怎知我不會。”
“你將素素用這種方式送回笙簫谷,不就是想看看我們會將她□成怎樣麼?”輕塵看著這張堪稱角色的容顏,卻無半分讚賞的神色,“你既然要看,又怎會這麼心急呢?如果素素成為又一個青鳶,何嘗不是你想看到的。你們哪一個都同青鳶無法比擬,你和慕容分明心裡都清楚……”
緩緩道來,卻是最殘忍。
柳如疏緊緊咬了唇,分明不甘,卻無法反駁半句。她自是知道自己無法同那個女人比擬,第一次見她,她就已那樣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捧她如神,初時她始終只能遠遠地看著,同所有人一般懷著崇敬和膜拜。她見輕塵在先,起初便覺得他已是如散仙一般的人物,因而處處同慕容詩爭,認為世間沒有女人配得起他,只想著有朝一日能站到他的身邊。然而那天,第一次見他同青鳶一齊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她感到,只有這個女子才可以在他的旁邊而不黯然失色,然而,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嫉妒。
是。她永遠也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