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旁邊待命的人應了聲“諾”,只聽他吩咐道:“去同大公子說,讓他領了虎符去調遣隨時待命。”
流昆暗中揣摩沉簡的態度,這時自然已對他起了地方。沉簡原本踱步走回廂房,忽然足下步子一停。他身後亦步亦趨的丫鬟們一時沒反應,慌忙也隨他站住時,顯得步伐不免有些凌亂。沉簡回身瞥了眼從廳堂中慌忙奔出的侍從,漠然的眸間閃過一絲笑意。轉身走去,也就不再回頭看一眼。
為迎接來使,廂房的安排也極是考究。獨立的院落,周圍也沒有其他人的打擾。
夜色已沉下,沉簡吹滅了燭火,寬衣上床。周圍籠上夜間的寂靜,風吹簾圍,周圍隱約是樹木的瀟瀟。
夜深人定初。窗外在月光的映襯下隱約顯出一個人的影子,單薄地落在窗紙之上,來的時候顯然很是小心,墊著腳尖走來時沒有落下絲毫的步聲。
“怎麼樣?”
“噓——他睡熟了。”
“睡了就好,我們也好回去交差了。”
“走吧走吧,也不知道丞相在擔心什麼,漢國會來使不就是有和解的意思麼?”
“呸呸呸,嚼什麼舌根,小心被丞相知道了你小命不寶。”
“呼……當我沒說……”
隱約細碎的私語聲淺淺落在一片寂靜中,漸漸遠去。周圍又隱約靜下。
床上的人此時卻緩緩地睜開了眼,一雙深眸中沒有絲毫酒氣的醉,也沒有分毫醉意。隨意地翻開被褥,身上穿的卻是一件夜行醫。
沉簡的身影落入深夜之間,彷彿只是一道影子。木葉稀疏,映著一片黑影如風般在院子間落過,最後在一間屋子門前停下。
屋裡的人還未睡下,透過門縫隱約露出幽幽的燭光,落在沉簡的黑衣上時被悉數吸盡。他伸手輕輕地碰了碰,門便應聲開啟了,屋裡的人轉過頭看來,溫溫的視線對上時好脾氣地一笑,卻對他的到來並不在意。
沉簡走進房間,順手將門關上。
流蘇將手上的書卷放在桌子上,隨手示意道:“坐吧。不用客氣。”
沉簡坐下,瞥了眼這個纖細雋美的男人,道:“你知道我要來。”
流蘇輕輕一笑:“我不知道。”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猜了猜,可能會來。”
沉簡默然不語,打量著周圍的佈置。就相府而言,整間屋子的格調顯得有些寒酸。沒有任何奢華的擺設,只放了一個書架,一張床,然後就是空空落落擺在正當中的圓桌。不過因為主人的性情,雖然寒磣,但打點地很乾淨,纖塵不染。他的眉心微微一蹙:“丞相家的二公子?”
流蘇知道現在自己的待遇分毫不像相爺公子,也已習慣了別人的詫異,只是笑道:“是我沒錯。漢國的飛騎將軍?”
沉簡默默地點了點頭,不由打量眼前的人。
他依稀記起第一次見面時他是去笙簫谷找樁素,而當時那個少年卻是意味深長地提起了“已故”的楚國三皇子。眼前的流蘇依舊是初時那種纖細的模樣,翩翩書生,儒雅生香,坐在那裡時長衫落在身上顯得有些單薄,似乎常年受著疲憊,因此即使是昏黃的燭光,讓他的面色也有略略生白。
“你知道我的另一個身份吧?”沉簡一直緘默,此時忽而這樣道。
流蘇謙謙的神態間浮上了一抹笑,也是供認不諱:“是的。惦楚皇子。”他故意凝了沉簡的神色看,並不見他眉目間有什麼慌張的神色,嘴角的弧度不由又是一擴:“那是當年在笙簫谷的時候無意中發覺的,不過,我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沉簡問:“為何不說?”
“因為覺得沒有什麼必要。”流蘇的眉目間始終平和,話語徐而不緩,“父親只讓我留意一葉盟的動靜,並沒有讓我回報其他的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