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如此分心,冷不丁被霽雪的術法擊中,終究還是凡人之身,即便與他無比契合,中了出竅修士的術法,也難以招架。
識海中的江子涯還在與他搏鬥,正如他所說,和他江子涯共生,他不能把江子涯的靈魂抹滅,如此局面,就算明面上看起來是他佔了上風,但霽雪應對地遊刃有餘。
霽雪一直擔憂玄澈的安慰,她想趁著他心思全在靈脈的時候把玄澈從他手中搶回來,故而每個陣法都對準他的手,但是幾十個回合過去,霽雪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你受傷了……」她道。不是她傷的那一處,而是本來就有內傷。
她想起他剛剛看到他,看到他站在城牆之上,臉上的神情痛苦猙獰,嘴裡一直在說著什麼,像是有兩個人在同一具身體裡爭奪歸屬權。
她在他的身上已經感受不到壓迫力,現在的他似乎只是在強撐著一口氣,僅憑復仇的信念支撐。
「不用你可憐我。」心魔狠狠地道,他捂著自己的頭,咬牙怒視著她,然後用劍指著她的脖子。
霽雪被他直指過來的劍尖逼的退了幾步,她不擅長修武,距離拉近,對她百害而無一利。可是眼前的心魔的確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是的,已經沒有威脅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心中滿是疑惑。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或許在之前的仙魔之戰中,受了傷,又或是……剛剛和江子涯的搏鬥中,耗費了大量的魔氣。
她忽然明白心魔為什麼沒有拿玄澈來威脅她了,一定是江子涯。在她閉關之前,江子涯的奇怪她是看在眼裡的,有時候江子涯像是變了個人,但是等她再看的時候,江子涯還是她熟悉的那個有些痞氣的青年。
這個青年提到自己喜歡的女子的時候眼神會瞬間溫柔,處事狡猾,但本性善良。
她的師弟早就布好了局,步步為營,每一步都計算縝密,環環相扣,所有的線索匯聚在一起,將原本頹然的局勢瞬間反轉。
她忽然覺得雙手無力,手中的劍緩緩地放下。
心魔捂著頭,閉了下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些,霽雪沒有再擋在他面前,他顧不了她,踉踉蹌蹌地朝玄宮秘境行去,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玄宮重重的宮牆之中。
長生族的執念,這一次又將被清魂陣給抹去。
明明成功了,可是她並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就像心魔所說,那不止是他的心結,那亦是她的心結。
就這樣被抹去,甘心嗎?
那是多少無辜族人的清白,生來不受庇佑,死後白白蒙冤。
可是她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能再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師父,我做的對不對?」她輕聲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兒,仙家宗派來的人才匆匆趕來。
情況還算好的,便只有風融,風融帶著為數幾個還能戰鬥的修士趕來助陣,來到魔霧繚繞的仙城,只看到霽雪站在高高的城牆上,臉上的神情恍然若失。
「師嫂!」風融擔心地飛過去,「你有沒有事?」
霽雪轉頭看去,眸光過了好久才聚焦:「風融,你們沒事吧。」
「大家傷的很重,但是沒事,神醫谷的醫修都來了,沒有什麼問題。」風融道,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本以為會有很大的傷亡,可是沒想到,竟都是有驚無險。
便是有些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也幸運地被及時救治,頂多損失幾十年或者幾百年的修為,這些損失和傷亡比起來,完全不礙事。
「他進去了。」霽雪道。
「什麼?!」風融大驚,呆呆地看著處在遠處的玄宮,他身後幾人皆露出絕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