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李氏族人見到李淵,激動地眼眶發紅,喜極而泣,李淵也是一副十分動容的神態,好生安撫了一番,就吩咐內侍帶他們下去安置。
除了李氏族人,還有一些從前與李淵相交過甚者,譬如夏侯端。
夏侯端與李淵相識於微時,引為知己,如今兩人多年後再次相逢,卻是在這種情形下,免不了一番唏噓。
將所有人揮退後,李淵只留下了夏侯端,感慨道:「從前,若不是你提醒我太上皇很在意那首《桃李章》的歌謠,尤其是忌諱李姓之人,勸我蟄伏,恐怕就沒有現在的我了。
「夏侯,我很感謝你。」
夏侯端雖一身狼狽,但仍保持著士人風度,謙虛道:「唐王言重了,這本就是你的命數,吾不敢居功。」
聽到「命數」二字,李淵竊喜,急切地問:「那你再幫我算算,這次的上巳節盛宴,我是否能勝出,坐上寶座?」
這話問得直接,夏侯端一時為難:「……我一直都在牢獄中,不曾觀星象,這個問題,我恐怕現在回答不了。」
李淵這才意識到夏侯端風塵僕僕,還未梳洗,訕訕然:「是我心急了,我先讓人帶你去梳洗,歇息一下,晚上再設宴為你們接風洗塵。」
說完,喚來內侍,吩咐內侍給夏侯端安排了一個獨立的宮殿。
隨後又下令:「傳令下去,召百官至武德殿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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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官傳閱過詔書之後,李淵問:「對於此事,諸位有何看法?」
劉文靜率先出列:「太上皇既然昭告天下,那麼此事勢在必行,何況這件事也有利於天下百姓,我認為應當響應太上皇的號召。」
「不可。」
裴寂提出了爭鋒相對的意見:「孟子曰: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牆之下。
「洛陽畢竟是隋室都城,重兵防守,而詔書中言明各方領袖所帶之人不能超過千人,萬一太上皇反悔,如此進入洛陽,豈不是自投羅網?
「何況,太上皇如此規定,焉知不是想一網打盡?倒那時,唐王若是出了事,我們後悔都來不及。」
李淵若有所思。
蕭瑀反駁道:「太上皇雖然暴虐,但此前就已經下過一道罪己詔,可見他是真心悔過,想平息戰亂,讓百姓脫離苦海。
「而且太上皇好顏面,這次昭告天下,必不會反悔,否則不用我們出手,天下眾人悠悠之口就能用唾沫淹死他。
「我認為,太上皇是真心想要禪位,推舉一個賢德之人來掌管江山,我們只需想辦法贏得比試。」
接下來,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來,大致分為了兩派。
一派以劉文靜為首的主張參加盛宴,另一派則是以裴寂為首的主張不去洛陽。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兩派官員竟然都吵了起來,誰也不服誰。
李淵被吵得頭大,重重地拍了一下寶座,大喝:「都給我閉嘴。」
四周倏然安靜,面紅耳赤的眾人回到了原位,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袖子。
李淵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李建成:「大郎有什麼想法?」
李建成早已做好準備,鎮定地回答:「父親,我認為此時此刻,太上皇提出禪位,是意識到隋室氣數已盡,以隋室的力量,再無可能平定中原戰亂,所以想儲存最後的顏面,提出禪位。
「在天下子民的見證下,以公平的方式推選出合適的賢德之人,眾人皆信服。既平定了戰亂,又安撫了民心,可謂是一舉兩得,如此一來,太上皇也能在青史上留下一個好名聲。
「所以我認為,太上皇此舉是真心為之。」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如果我們在上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