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太多了。我翻身側躺,懶得去猜測他的反常。反正他願意當枕頭,不當白不當。等我快睡著時,聽到一聲嘆息。
不過我想我在做夢。無窮那魔頭哪會嘆得這麼憂鬱。
第二天,無窮揹我下山。
我僵硬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心裡轉過一千種不祥的下場。他沒扎甲馬卻跑得還快,元嬰期就是元嬰期,比我這種較凡人略好一絲絲的菜鳥強多了。
但這不是重點。
“…你…你到底是對我下了十里楊花還是醉生夢死,或者是輪迴不盡…還是你打算用捆仙繩?抑或是你想把我禁錮在某座山的山底?”我忍不住問了。
他沒回答,呼吸卻漸漸粗重。“你很想全體試驗一遍看看是吧?”他輕笑兩聲,“鸞歌,我不知道你有這種興趣呢。”
“不不不,當然沒有!”我趕緊擺手。
毫無預兆的,他猛然加速,我差點就栽下來,趕緊撲抱住他的脖子。但他像是存心的,一下子猛煞車,一下子突然加速,我覺得我的肋骨和頰骨可能都撞出裂痕了。
…原來如此。他嫌下毒和禁錮都太沒創意了,所以搞這招。
的確非常有效,我下地的時候吐了。頭回知道被人揹也可以嚴重暈車外帶瘀青效果。
“…你氣消了沒有?”我吐得奄奄一息,蹲在路邊問。
“沒有。”他的聲音繃得很緊,卻按在我的頭頂輸入一股真氣,那種強烈暈車的昏眩就漸漸消失了。“不過算了。”
算了?我狐疑的用袖子擦擦嘴,跟在已經往前走的無窮背後,徹底摸不著頭緒,而且充滿戒備。
但讓我更胡塗的是,無窮真的就這樣算了。
我猜是下山以後繁華紅塵分掉他的注意力了,所以不再一門心思找我的碴。頂多很幼稚的伸腿想絆倒我──呼吸間伸了三次腿──但讓他整那麼久,早就可以面不改色的見招拆招了,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所有的武藝都是這樣來的,想想就悲哀。偶遇強徒,無窮束手把我推出去,我才知道我也算高手了。慢得跟蝸牛一樣也好意思出來打劫…什麼世道。
讓我瞠目結舌的是,我負責打趴人,無窮很利落的上前收割…講白了,就是理直氣壯的打劫強盜,只留一身衣服。金銀不用提,連刀劍暗器蒙汗藥都收歸己有,動作知嫻熟流暢,可見是撿骨高手。
不然就是讓我辛苦的洗好大堆衣服,他才表演振衣滌塵──用真氣彈開所有灰塵和油垢,大約屬於離子高速震盪之類的乾洗效果(?),這就是為什麼修仙者不洗澡不洗衣服永遠可以保持潔淨的緣故。
但他到我辛苦的洗了一整個月的衣服才告訴我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雖然我盡力控制住所有表情,但還是忍不住抽搐了幾下臉孔。他笑得可開心了。
不過這些微小的麻煩跟他以前華麗麗的大手筆報復,真是天差地遠。我們這樣串城過鎮,像是旅行不像是來歷練的。而無窮非常興奮,跟他那兩百五十年的修煉歲月真是毫不符合。
我以為活這麼久也該見過許多世面。
“是他見過,不是我。”他回答的很乾脆,“我從慧極到啟蒙以後,三十年間都忙著收集天材地寶,開洞府煉丹。最熟的只有皇宮和洞府。”
“…你去皇宮幹嘛?”我囧掉了。
“看書。”他泰然的回答,“花個一年學習破譯,很快就懂了。畢竟啟蒙是修真界的源頭,文字是一脈相承的。乍來初到,想要用最快的時間融入,還是到藏書最富最廣的帝王家。也沒花多少時間,百道神識一覽而過,很快。破譯學習的時間反而比較多。”
雖然聽得半懂半不懂,我還是很驚歎,“果然知識就是力量呀。”
他大概沒聽過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