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曾跌著,倘或一時竟跌傷了,可要怎生是好?!都是在這裡求籤,你來了就要把人都攆開。天子腳下,怎的這樣猖狂!”她罵了幾句,因周遭人聲鼎沸,那起僕人不曾聽見,便也不來理會二人。
只聽有人說道:“這是司徒侯爵家的小姐,司徒侯爵生了三兒兩女,獨獨對這個最小的寵若珍寶。這司徒侯爵本是個世家子弟,今上親政之時,又曾立下大功,可非小可人家。今兒想必是夫人有些不好,這小姐出來上香祈福的。大姑娘,你同這樣的人家慪什麼氣?只是自惹不痛快罷了!”
陸紅姐聽了這幾句,便覺有些氣短。夏春朝又在旁說道:“妹妹,此處人多,咱們去罷。”陸紅姐遂依她之言,二人扶持著去了。
待離了這地兒,陸紅姐才又斥道:“既是這等人家出身,便該知些禮數,這樣氣焰熏天,放了家狗出來四處咬人,像什麼樣子!”夏春朝聽了,不覺一笑,說道:“他們這樣的人,是不講道理的。我又不曾真個跌著,妹妹又何必生那個氣去?妹妹還是這等的烈脾氣,饒是母親見天的說,仍是一絲兒也不見改。待明兒出了閣,丈夫怎樣先不講,公婆跟前可要挨罰的。”
陸紅姐聽見她說及親事,不由面上泛紅,忸怩道:“平日母親嚕囌也罷了,嫂子也來同我玩笑。我才不嫁人呢,就在家裡,同嫂子作伴兒,豈不好?”夏春朝笑道:“這可是笑話了,普天下哪有姑娘老在家裡的道理?你如今年紀也不算小了,年前便有人家使了媒人來說呢,只是不曾定下。然而婆婆倒跟我說起要替你置辦嫁妝了呢。”
陸紅姐聽聞此語,卻倒生出幾分不忿來,半晌忽然說道:“母親也是的,嫂子你沒進門之前,她整日病痛,家事都七顛八倒。父親那點子俸祿,哪裡夠一家子的衣食。田裡的事情,沒人懂得,逢年吃人打秋風,就憑著那起佃戶甜言蜜語的瞞哄誆騙。得嫂子來了,家裡諸般事務皆料理得清爽。這兩年短三年長的,家裡吃穿用度不消說,連田產土地也置辦下好些。這日子好過了,就該安分度日。”
“誰知哥哥去年忽然封了個什麼遊騎將軍,得哥哥做了那勞什子的官,可是了不得了。這一家子行事都端起架子來了,連著祖母都自封了老太君,母親更凡事便把‘規矩’二字掛嘴邊,對著嫂子你呼來喝去。清晨必要先去給她請安梳頭穿衣,伺候她們吃了飯,自家才能吃飯。在她們跟前,大氣也不敢出,叫我看著又是可氣又是可笑的。如今看著我大了,要出錢備嫁妝了,又說什麼同你商議。依我看,不是同嫂子商議,是要嫂子拿錢罷了!”
偶遇
夏春朝不防小姑忽然講出這一番話來,垂首不言,半日方才笑道:“妹妹今兒是怎麼了?倒發了這一通的牢騷。想必是平日裡母親拘管的嚴了。也是我不好,平白說這些有的沒的,倒惹的妹妹不痛快。罷罷罷,咱們不說這個啦。妹妹且先陪我到梅柳街鋪子裡盤查盤查賬目,待回來時咱們到和祥莊約上兩斤點心回去。”陸家女眷皆喜甜食,這陸紅姐尤其愛吃和祥莊的桃花芝麻糕。夏春朝因看這小姑適才動了氣,故以此物哄她開心。
那陸紅姐見她如此說來,也不好當街只顧數落長輩,只得說道:“嫂子是記掛著祖母並母親都愛吃那家的水晶月餅,叫我托賴著佔個光罷了。嫂子想做孝順媳婦,直說便了,莫不是我還攔著不成?”這姑嫂二人平日裡這般說笑慣了,夏春朝倒也不以為意,只吩咐丫頭寶兒將車伕傳來,便同陸紅姐攜手登車而去。
如今陽春三月,正值踏青時節,京郊遊人如織,人流如潮,陸家馬車行走不快,只得隨眾緩緩進城。因夏春朝欲往鋪子裡盤點賬目,車伕得了吩咐,進的城門便直奔梅柳街而去。
原來,夏春朝自進過門以來,見夫家家計艱難,便同丈夫商議定了,將自家陪嫁拿出,折了本錢,置辦了間乾貨鋪子。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