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嗎?」
「我沒事。」稽雁行嘆了口氣,「天氣預報說明天還要下雨,要是雨太大了就又沒法開工了。」
「不差這兩天。」
「嗯,也只能這樣了。」稽雁行頓住,眼神飄了飄,過了一會,他的視線回到正前方的螢幕上,「你給我打影片,是有什麼事嗎?」
阮鈺一怔,而後道:「沒事。」
「沒事嗎,那我先——」結束通話了。
「昨晚給你發的訊息,你沒回。」阮鈺出聲打斷稽雁行,見稽雁行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他繼續說,「我們一直是這個點影片。」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給稽雁行打這通影片不是因為有什麼事,而是因為習慣。
他們是戀人,打影片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一定要給出裡有,或許是……想念。
這種名為想念的情緒,毒藥一般,入侵著阮鈺的五臟六腑。
「你給我發訊息了嗎,我沒注意,白天太忙了,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我只是、」阮鈺不想聽稽雁行道歉,這顯得他們很生疏,「有些擔心你。」
稽雁行驀地一頓,影片畫面隨之晃動,伴著一聲「天吶」。
「怎麼了?」阮鈺赫然提高音量,他下意識地靠近鏡頭,彷彿這樣就能看清另一邊發生的事,「稽雁行,你沒事吧?」
「沒事。」十幾秒後,稽雁行重又出現在畫面中,他吐出一口濁氣,揉了揉眼角,「地面全是積水,有個坑,我在聽你說話,沒注意。」
「……好,不聊了,專心走路。」
稽雁行點點頭,「嗯」了一聲,結束通話影片前,他習慣性地說了一句,那我先結束通話了,你去忙吧。
「回去的時候……」阮鈺似乎還有話沒說完。
稽雁行疑惑道:「怎麼看?」
「沒什麼。」
「啊,那好,我回去收拾一下就睡覺了,明天見。」
次日,天空暗成墨色,雨下得氣勢磅礴,噼裡啪啦地敲打著每一塊土地,土壤變成了橡皮泥,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形狀。
「怎麼又下雨了啊。」尚光飛雙手背在身後,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來之前我專門看了天氣預報,好傢夥,一點都不準。」
稽雁行站在尚光飛身邊,像一顆松柏,他出聲提議道:「尚導,我記得有幾場雨裡的戲,要不趁著下雨,把那幾場戲給拍了?」
「雁行,你開啥玩笑?」尚光飛瞪大眼珠,不可思議地盯著稽雁行,「這麼大的雨,出門都費事,拍戲得多危險,萬一出了什麼事——呸呸呸,不說不吉利的話。」
稽雁行愣了愣,隨即抬眼看向窗外,一牆之隔雨外,雨下得駭人,但駭人的暴雨卻和他童年的雨重疊,皖南雨水充沛,一來,有許多場大大小小的雨,如果雨不大,小時候的稽雁行就會不撐傘也不穿雨衣,在雨裡暢快地奔跑,直到奶奶的聲音透過層層雨幕,把他牽引回家中。
皖南的雨對稽雁行而言,是親切的,暴雨也一樣。
但雨下多了確實危險,尤其在村莊,連著兩天劇組都有人摔倒,幸好傷勢不嚴重。
下午四點,雨停了,天慢慢亮起來,劇組緊急開工,拍到十一點半才收工。
收工後,稽雁行踩著水坑走回住處,簡單洗漱一番後,他帶著滿身的疲憊沉沉睡去,把昨晚對阮鈺說的「明天見」忘在了腦後。
況且他本就只是隨口一說,明天見後天見或者下次見,這種話怎麼能當真。
不能當真的話,有人卻當了真,在相隔一千多公里的北京,阮鈺躺在臥室鬆軟的大床上,手臂搭在額頭上,薄唇繃成一條線,久久無法入眠。
為什麼不回訊息,不接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