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就是想要告訴他葉衍,不要以為握著他的把柄就可以為所欲為,逼急了,魚死網破。
眼睜睜地看著洛林處理好傷口,被江易攙扶著走回學校,脊背雖然瘦削嶙峋,但孤絕挺拔。背影都帶著他畢生無法企及的高傲。
尤其是他回眸對著葉衍的那一瞟,輕描淡寫,矜持得有些居高臨下。
葉衍心中的恨意化作鋪天蓋地的妒忌——他在聯盟時,地位不高,名聲不顯,一心想要擠進上流社會,卻發現無論他怎麼努力,那個世界總是以其存在的方式,在他面前橫亙一道看不見的障壁,他可以披荊斬棘,也可以劈波斬浪,卻無法劈開這道看不見的高牆。
而如今,他彷彿看到洛林舉重若輕地穿過了這道厚障壁。
“葉公,不妨讓我試試——套出他的秘密,為您獻上病變人之外的秘密?”想起竹音的那句話,葉衍笑得陰冷而詭異。
竹音說的沒錯,洛林強烈的驕傲是因為他還心存希望。
看來他還沒有絕望。就像一開始竹音一樣。
任憑是怎樣的高牆,我都可以把你拆了!
——————
其實不用回想著方才的情景,陪著洛林從醫院出來的江易一直都知道,葉纓不喜歡他。
她喜歡的是洛林,他根本無能為力。
洛林雖然平易近人,但是他身上的光芒太過耀眼,他太過優秀甚至完美,他們之間,彷彿隔著一個世界,他是一隻水中來月的猴子,以一種朝聖的方式打撈著洛林虛幻的影,直到兩手空空,才抬頭髮現,洛林是在天空俯視著大地。
“只是一個無望的幻想,像一個轉瞬即逝的四月天,可一個眼神,一句話語卻喚起了我的夢想,我的心便從此不見。”
他只能在一個人的午後,默默的念著那首無名的小詩,獨守一室清冷。
要不要揭發他的真面目,洛林只不過是一個披著人皮的屍鬼!
江易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心中熾熱的花苗被冰水澆滅,溫度直達心底。轉身,又是一驚。
得知訊息趕來的流蘇,悄無聲息的站在他身後,做錯了事情的江易從來不敢直視流蘇的眼眸,那雙紫羅蘭色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人心,讓人無處可藏,如同赤身果體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江易笑容僵硬,比哭還難看。
舔了舔唇,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萌生,江易小心翼翼的嘗試著問,“流蘇,你曾經說的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
洛林的病房光線很暗,流蘇走進去的時候,只有一絲光線透過厚厚的窗簾,橫著看,頗像晨光熹微時地平線上的一線光亮。
洛林安靜的坐在床上,右手是綁著繃帶,滲著血絲的手,臉色蒼白的可怕,柔順的黑髮被冷汗浸溼,緊緊的貼在清瘦的臉頰上,伶仃瘦弱的脊背卻挺得筆直,溫潤中透著孤傲,柔和帶著倔強。
或者,他更像是一座在沉默中即將爆發的火山,一旦發作便是浮屍千里,流血漂櫓。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流蘇,突然間,竟然莞爾一笑,他漆黑的瞳仁中,彷彿綻放出璀璨的煙火,那是這個人用二十幾度春秋燃放的盛世華歌,流蘇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個人無比脆弱。
洛林身上帶著太多聯盟上層社會的印記,克己復禮,淵渟嶽峙,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只是那場意外,耗盡了這個年輕在聯盟絢爛的前程,也會在中州消耗他的生命。
“看你的樣子,我的藥劑是白費了。”
那日在葉家,洛林和葉衍之間縈繞著看不見的細流,流蘇看似隔岸觀火,若溯回濫觴,便能嚴絲合縫般地,牽扯著流蘇過去,編織著流蘇的未來。
葉衍從何得知他的隱秘,從而處心積慮的借來“審判之眼”,預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