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來城裡看會,我會過她一面。雖還未曾及笄,倒生得一表人才,說話行事也很有規矩。我看著心裡喜歡,就託人打聽了這姑娘的生辰八字,與我家諍人很是相合。我同我家老爺,都十分中意呢。” 陸賈氏點頭笑問道:“這也是好事。只是你適才說她出身略低些?”
周氏答道:“不錯,這姑娘諸般都好,只一件可惜,不是正房養的。她親孃原是這宋員外嫡妻帶來的一個陪嫁丫頭,生了這姑娘沒幾日,就因產後失了調養死了。宋家太太便將這丫頭收在身邊,當做自己的女孩兒一般看養長大。這宋員外膝下有三個兒子,只有這一個女兒。”
陸賈氏想了一回,方才慢慢說道:“若是我沒記錯,這個宋員外同春朝是有些親的?” 柳氏見問,插口說道:“我倒不記得有這樣的事。”周氏向她笑了一句:“嫂子想必是忘了。”便轉而對陸賈氏笑道:“老太太的記性倒且是好。不錯,這宋員外是春朝的姨爹,那女孩兒還該問春朝叫一聲表姊呢。”
柳氏聞聽此言,不由看著周氏。只聽陸賈氏淡淡說道:“這也罷了,雖說是側室養的,但只為人好,那也沒什麼不可以。若當真是好,就打發媒人去說罷。這孫子一輩的親事,你同你老爺拿主意就是了,不必來問我。”她自知這二兒媳婦來此何意,便先拿話堵了她的口。
果然周氏面色一沉,半日才訕訕賠笑道:“老太太這話卻是怎麼說的,雖說咱們如今是分開了過,到底老太太還是家中長輩。當初勇哥兒娶親時,便是老太太放的話。怎麼如今輪到我們諍人身上,老太太就吝惜起這一句半句的來了?”說著,不待陸賈氏接話,便搶著道:“我們倒也想提親,然而宋家不比尋常農戶,宋員外家境殷實,雖是在鄉下居住,頗有些田產土地,膝下又只這一個女兒,便格外要些體面。我們不好貿然去提,沒合適的聘禮,倒恐唐突了人家姑娘。”
這一席言語落地,連這柳氏也聽了出來,原來這周氏今日過來,是為打秋風來的。 這柳氏雖平日糊塗,但一聽事關銀錢,那便分外明白起來。何況,今日來打這算盤的又是自己的冤家。
當下,柳氏拉下臉來,鼻子裡笑了一聲,說道:“既然沒那個聘禮,就不要自不量力娶人家小姐。一個側室女兒,又是丫頭生的,瞎充什麼千金小姐,也敢要許多聘禮?哪裡尋不出個好女孩兒來,定要揀這等出身低賤的女子,也不怕辱沒了自家身份!”
周氏聽了這幾句話,哪肯善罷罷休,亦冷笑道:“嫂子這話倒差了,春朝出身亦也不高,雖是正房養的,究竟是商戶女子,如今不也很好麼?可見以出身論人,實在不可取。何況那宋家小姐,還是正經的農戶人家的孩子。”說著,略頓了頓,又笑道:“當初迎娶春朝時,哥哥嫂子向著夏家跟哈巴狗兒似的殷勤的很,不就是看中人家家財富裕,嫁妝豐厚麼?那時候,也不聽嫂子說什麼出身不出身了。”
柳氏聽了這一番話,登時氣衝肺腑。正要開口,陸賈氏卻捶床斥道:“罷啦,都少說兩句罷!晚輩跟前,也不怕笑話!”
周氏有事相求,一聽婆婆訓斥,立時閉嘴。那柳氏卻還喋喋不休道:“當初咱們分家時便已說定了的,往後兩家生計自理,各過各的,白紙黑字,寫的分明。哪裡有到分家的大哥這兒要聘禮的道理,當真可笑。”周氏也不言語,只盯著陸賈氏。
半晌,陸賈氏方才慢慢開口道:“老大說的話雖難聽些,理卻不錯。你們當初鬧著分家,我說了多少都不中用。現下既已分開了,自然是各家的管著各家的事兒。”說著,望了周氏一眼,又道:“話雖如此,你家中確有些難處。老二的那個鋪子,生意向來清淡,夠你們一家子吃用也就罷了,哪裡有多餘的錢盤纏?當初為諱文娶親時,家中又花了一筆,如今不打饑荒已是不錯了。”
周氏聽到此處,以為事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