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正是為了給病中的孩子求一碗香米才去街頭唱歌的,只因那來自異族的糧食太少見,只因作母親的不忍看女兒可憐神情,於是便有了又一場殘忍的種族壓制。
遙皇允許夏安遺族浪跡中州,但不許他們提起已經消失的故國,這是大遙法規,更是夏安血淚。
違者,正法。
穿行於人群中的少年很快就帶小女孩兒找到官府大街,正想要湊近觀察情況,忽然從小巷中閃出一道身影將二人攔住。
“人救下來了,在那邊巷子裡。”攔住二人的也是個披著斗篷遮住眉眼的少年,只是語氣淡漠許多。那少年指了指旁邊小巷,隨手將一把匕首塞給淺發少年:“人有些多,我去幫義父,稍後城外土地廟見,你自己小心。”
少年的叮囑根本不留插嘴餘地,才說完話就轉身離開,清瘦背影很快消失不見,冷漠表情嚇得小女孩兒緊縮在淺發少年身後。
“沒關係,不棄不是壞人,別怕。”少年仍拉著小女孩兒的手,臉上有了幾許笑意,“聽見他說的了吧,你娘就在那邊小巷,我帶你去找好不好?來,先把眼淚擦乾淨,像只小髒貓似的。”
蹲下身細細為小女孩兒擦去淚痕,看小丫頭露出靦腆笑容時少年才站起,溫柔體貼,儼然一副兄長模樣。
許是因為得知那位可憐母親獲救的訊息放鬆了心情,兩個人腳步都不再那麼著急,小女孩兒更是依賴地貼在少年身邊,冰涼小手緊緊抓住溫熱手掌——如果事情就這樣結束,那麼之後就不會有許許多多的波折痛苦,然而上天總是不喜歡如果兩個字,當小女孩兒高高興興想象著與母親團聚的景象時,兩個穿著衙役衣服的男人先一步衝進了小巷。
“哈,老子就說這香味兒熟悉嘛,果然是這女人!”
“你這女人真夠蠢的,捧著這麼香的米東躲西藏,還怕人找不到你?嘖,還得多謝你的愚蠢,這份功勞哥倆兒收下了,鬼節前後多給你少幾張值錢就是。”
“少廢話,趕緊捆人,等會兒人多了咱哥倆兒還落得著好處嗎?”
夾帶著猙獰笑聲的對話過後是幾聲掙扎慘叫,以及一陣衣衫撕裂的刺耳聲音,小女孩兒或許不明白那意味著什麼,少年卻是懂的,雙眉一沉,掌心匕首緊握。
噌——
染血的匕首低鳴,血光劃過。
寧惜醉·祭【蜜意輕憐】Part。8
雨後並未放晴,陰霾天空黑雲密佈,追兵將至的緊急關頭又增添七分蒼涼蕭索。
“祭,看著我。”寧惜醉努力試圖喚回祭的神智,然而陷入破碎記憶中的祭失魂落魄,眼中滿是混亂,即便被迫抬起頭看著他,面上表情仍舊倉皇無措,令人心疼。
多年前發生的對別人來說也許只是一段故事,而對於親身經歷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場噩夢,不只是祭,就算是寧惜醉也不願去回憶那段歷史,一來因為那並不是什麼開心的事,二來,那一天,他平生第一次殺人。
至今寧惜醉還記得那時心裡湧動的強烈感情,憤怒,悲傷,無法遏制的衝動,以及前所未有的自責。
他保護不了他的百姓,保護不了那些受人欺凌的夏安遺族,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成為新王,有什麼資格承載義父的期望和蘇家兄弟的效忠?想要做夢一般獨善其身的代價就是他人遭殃,倘若世間規則如此,那麼殺人與導致族人被殺,哪一個更加罪孽深重?
要保護,就得先學會毀滅。
時光荏荏洗不掉昔年舊憶,緊緊抱著顫抖不止的祭,已是一國君王的寧惜醉也被拖入洪流去往記憶深處。
滴血的匕首散發出妖冶紅芒,憤怒的少年執著匕首從背後將之插入衙役心臟,噴出的滾熱鮮血濺滿衣衫,刺得眼目生疼。致命一擊讓一名衙役連慘叫都來不及便躺倒在地,等同伴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