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冒著濃煙的城市拋在身後,揹著搶來的大小包裹,趕著牛羊,走過曠野。所過之處,一片狼藉。有時候他們搶劫是為了籌集更多的糧食,有時候他們只是為了搶劫而搶劫。秦叔寶暫時不會追上來,北海郡治所益都還控制在張衡手裡。在將北海郡治所攻下之前,郡兵無暇顧及曠野中的小股流寇。
半個月後,齊國遠從另一夥被打散的弟兄們口中聽說益都失守的訊息。這時候,他正在後悔自己撤離壽光的決定太匆忙。有確切訊息表明,所謂的兩萬齊郡精銳,其實只是一千騎兵帶著萬餘北海民壯。
“那秦叔寶背上又沒生著翅膀,益都城那麼高,他怎麼會這樣快就破了城?”齊國遠擺出一幅大當家的姿態,居高臨下地詢問。
益都城守將張衡是地方大戶,雖然是藉著郭方預來攻的機會倉猝起兵,但他身邊有很多武藝高強的家族子弟,麾下弟兄手中的裝備也遠遠好於其他幾路兵馬。秦叔寶遠道而來,又沒攜帶攻城錘、石炮等重傢伙,能在短短數日攻克益都,的確出乎眾人預料。
“回,回大當家的話。本來,本來大夥也,也有把握守住益都。但,但張大當家在城頭督戰時,被敵將用冷箭射死了。軍心一散,官兵就趁機爬上的城頭。然後,然後益都…。”前來投靠的小嘍囉低下頭,眼淚忍不住流了滿臉。
張大當家是對弟兄們最和氣的頭領,當初他起兵造反也是為了百姓。比起前方帥案後那個裝腔作勢的傢伙,張大當家的人品和武藝都強上一百倍。但這年頭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張大當家戰死沙場,帥案後的那個小人卻活得滋潤。
“誰放的冷箭,你們打聽過麼?”齊國遠不知道底下的嘍囉們正在腹誹自己,想了想,追問。
“是一個名叫李,李仲堅的,除了張大當家,他還射死了咱們十幾個弟兄!”小嘍囉用顫抖的聲音回答。當日的血戰簡直就是一場夢魘,至今回憶起來還令人膽寒。秦叔寶麾下那名姓李的郎將在距離城牆五十步外箭箭奪命,一人一弓就壓得半邊城牆的弟兄抬不起頭。城破後,此人舞著把黑色長刀追殺出十里,所有大小頭目沒人能擋住他一個回合。
“這個李仲堅是什麼來頭?”齊國遠扭頭,向身邊軍師諮詢。
“是朝廷派來協助張須陀的,此人據說跟皇上徵過高句麗。從亂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師爺根據道聽途說總結來的情報驚得齊國遠倒吸了一口冷氣。“去年冬天,裴長才和石子河帶著兩萬人馬偷襲歷城,也是被他和張郡丞聯手擋在城外的,當時據說他們只有五個人…”
“行了!”齊國遠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軍師的羅嗦。“你這不是成心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麼?秦叔寶怎麼樣,李仲堅怎麼樣,有膽子,他進山來跟咱爺們鬥鬥!”
“他當然不是咱們齊大當家敵手,只是咱們日後得小心些,以防他領兵前來挑釁!”明白齊國遠心思的師爺趕緊換了一套說辭,明著恭維,實則提醒。
“嗯,有道理!”齊國遠傲然地點點頭,然後把目光又轉向了前來投奔者,“你們聽說了麼,那個李,李仲堅,還有秦叔寶他們打下益都後,帶著兵馬去了哪?”
“回大當家的話,小的聽說,官軍拿下益都後,轉頭去攻打臨眗去了。”趴在地上的小嘍囉低聲回答,心中同時暗暗嘆了口氣。他們幾個捨生忘死前來投奔,本以為跟著帥案後邊的那個噁心痞子,將來能有機會給張大當家報仇。現在看來,此人是個膽小怕事的傢伙,根本沒勇氣去觸秦叔寶和李仲堅二人的鋒櫻。
“好了,你們下去吧。”齊國遠揮揮手,命人帶遠道而來的客人下去休息。他感到四肢無力,靠在胡床上不想說話。一個秦叔寶,已經夠人頭疼的了,眼下又來了一個李仲堅,這賊老天,到底還讓不讓人活了。
齊國遠根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