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過非君……或者該說,她的脾氣太倔,他不曾感受到她的軟弱。見她眼淚直掉著,他終於忍不住用力將她摟進懷裡。
沈非君暗暗嚇了一跳,鼻間都是他的氣味……好感動啊,以前只有在夢裡可以看見他、聽見他、聞到他,現在卻是夢成真,只是,他會何時推開她呢?
“你別哭,都過去的事了。”他柔聲說道。
“沒有過去。”她的聲音含糊地從他懷裡傳出,他必須俯頭才能聽得真切,他的嘴貪婪地吻著她的長髮。
他寧願不再聽,只要她別再哭,他寧願將時光保留在這一刻,不再前進。她並不排斥他的碰觸啊,為何卻一而再地做出與他毫無關係的暗示?
他若不緊緊抱住她,遲早她會跑,他知道。
“不是一個人死了,事情就會過去。”她貪戀地偎在他懷裡,輕聲說道:“遇到了鳴祥她義爹,知道了鳴祥她們的生活,我才明白我離開你家的理由多可笑。我曾想回去找你,但我不能,我不能在她救了我之後,丟下她不管地逃離天水莊;我更不能回去找你的原因是,不將你這條路斷得一乾二淨,我怕我一逃,他哪天閒來無事想找人玩,想到了我……就算只有那麼一點的可能性,我也不能讓他循線找著你,不如騙他你死了,我留下,找著機會殺了他,遲早,我們可以再相見。”
他愈聽心中疑雲愈深。“他在三年多前已死,我還是等不著你。”
“是啊……若不是在大雲樓上巧遇,只怕你一輩子都等不著我。”
她聲音忽而冷淡下來,讓他心裡打了個突;又見她掙脫了自己的擁抱,懷中的空虛讓他有了不祥的預感。
她的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收得乾乾淨淨,唯有臉頰的溼痕能印證她曾淚若雨下,莫遙生心知有異,直覺低喊:“別說了!”
“我們一直以為鳴祥她義爹死了,我們就自由了。是啊,意志是自由了,但是人呢?鳴祥自小為了防她義爹,變得城府極深,難以信人;司徒壽被教得人不人、獸不獸的,連是非對錯都分不清;餘滄元疑心更重,待人少有真心,就算鳴祥她義爹死了,他們仍無法改變其個性,你說,我呢?我在這裡待了十年,變成了什麼樣子?”
他心一驚,難以想像她這樣堅強倔強的姑娘,也會被環境所改變。
沈非君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說道:“我要變,我不得不變。不變,下場會跟鳴祥他們一樣,任那男人恣意玩弄;我為了保護我懷裡的醜娃娃,我得變。我告訴自己,那只是裝模作樣,等時機到了,我可以恢復本性,我可以帶著小鵬找你。”她慢慢閉上眼,低聲說:“我變了,變成另一個人格,他連瞧都不會瞧上的人格。我與鳴祥她們雖共處天水莊,但我比她們幸運許多;我的變,是心甘情願的,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娃娃,我知道我的變,都是假的、騙人的。然後,七年了,我們殺了那男人,我多高興,我高興小鵬不再受威脅,高興自己不必再受委屈,可以恢復自己的本性,可以回到那個十六歲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非君……可是,才殺了他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不管他有沒有死,我都再也回不去了。七年的假變,成了我的本性……你曾愛過的女人,她已經不見了。”
莫遙生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問道:“你以為你變了,我就不要你了?”
沈非君見他的腦若石頭,頑固得連彎都不肯轉一下,低叫:“你以為‘變’這個字很容易寫嗎?嘴裡說說就算嗎?你愛沈非君是愛什麼?愛她的容貌?愛她的身子?還是愛她的性子?這種話,你曾說過,你不會忘了吧?”
莫遙生憶起他的確曾說過他愛的是她豪爽又堅強的個性,有時倔了點,但是非黑白分得很清楚,遇事有點小迷糊,卻從不裝假。
“你想起來了?”沈非君雖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內。“現在的我,與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