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直。“我還是去做我的工好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他親一下她的臉,對她擠擠眼睛,走了出去。
戀文看看本來在製圖桌右側,現在到了牆角的椅子。
“你爸媽因為悔悟前非,都再投身陽間重新為人去了,你是打算在這晃盪到幾時?”
石彥悶悶不樂地出來,就坐在他惡作劇不成的椅子上。
“假如你不是如此執著,”戀文繼續對他循循善誘。“說不定你今天也和我和關敬一樣,那麼你會有比較平等的地位和他競爭。你想想,人鬼如何相爭?做人做鬼,都該做得光明磊落,你說是不是?”
他沉思許久。
“當時我若不曾走掉,不曾去英國,我便不會失去你。”他幽幽低語。
“你去英國留學時,你們三個都還是孩子。”
“但我回家時,一切都遲了。”
“你現在明悟還不遲。”
“不,我再也不走了,小文。生生世世,我再也不和你分開。”
“你一味守著你那早已灰飛煙滅的一世,哪裡來的生生世世?”
他望住她,眼眶含淚。“小文,你一絲一毫也不愛我嗎?”
驟然間,戀文明白了舒文當時何以無法開口,無法大聲告訴每個逼問她的人。她愛的不是石彥,不是她對石磊的那種愛。
誰忍心傷這麼個多情美少年的感情呢?
她卻不能不狠心。“我再說一遍,最後一遍。我不是舒文,我愛關敬,他只要開口求婚,我會嫁給他,和他做一輩子夫妻,為他生上一、兩打兒女。你儘管賴著不走,也無法破壞我們的。”
“一、兩打嗎?”關敬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會不會太多了?”
“唔,我想也是多了點,生那麼多,你的身材會變形得不像樣的。”他目光緊銜著她的,走向她。經過石彥時,丟下一句——“你可以留在這看我吻她,但你若再作怪,我把你當床的玻璃拆了,反正那畫的也不是你。”
石彥是不是真的在那看,他們不知道,也不在乎。不過他這次沒有從中搗亂。
或許關敬的威脅奏了效,誰曉得。
“不。”戀文說。
“什麼意思,不?”關敬手上拿著根胡蘿蔔。“你要為我生兩打兒女,可是不和我結婚?”
戀文抱著雙臂。今天該他下廚,這個星期都該他下廚,她手上正忙著好幾個設計圖,莊俊風又找她,不是找她回去上班,他也想和她籤私人約。
她的生命突然變得圓滿而美好,除了——
“結什麼婚?你求婚了嗎?誰聽見了?”
關敬伸手拿掛在牆上的平鍋,它飛了起來,浮在空中。
“石彥,你敢用那個打我,我打碎你的床。”他警告。
平鍋沮喪地飛進水槽。
“我會求婚的。”當沒事般,關敬柔和地對戀文說。
“求過再說,哪有人先談婚期和婚禮事宜才求婚的?”
他把手上的東西全部放下,朝她走過來。快到她面前時,一隻腳無由地絆了一下,差點跌一跤。
“石彥,我真要生氣了!”他吼。“我對你已經夠有耐心的了。”
廚房門砰的一聲。
“他走了。”戀文說。
又砰一聲。
“又回來了。”她說。
關敬快氣炸了。“我很高興你欣賞他的小把戲,”他冷冷地說。“你和他玩吧,恕我不奉陪!”
他解下圍裙扔下,氣沖沖地走了。
她聽到車子引擎時,跑出去,只看到車尾掀起的灰塵。
“好,你把他氣走了,你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