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姜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人的足音各不相同,男女都不一樣。身後腳步聲沉沉,一聽就知道是男人的。她猛地回身。
面前那張臉不是皇帝的,她渾身驟然一輕。但旋即又看過去。
「你是……」虞姜看著面前那張臉,「世子?」
面前的人正是劉袤,劉袤做了會稽王,可是沒想到形勢竟然是一日比一日詭譎。兵亂平息下來沒有多久,皇帝就被下面的臣子給篡位了。緊接著他們這些宗室的勤王也被打散,萬般無奈只能渡過淮河,到洛陽來。
劉袤和她記憶裡的人多少有些不一樣了,面容還是年輕的,但是眼底裡卻透著一股滄桑。
她聽說洛陽是來了幾個從南朝過來的宗室,但不知道劉袤也在那幾個宗室裡頭。
這個猝不及防的見面,多少有些尷尬。
「世子還好?」她習慣叫劉袤世子,一時半會的改不過來。
劉袤露出幾分苦笑,「現如今,就算不好,也得好。」
他這話說出來,兩人相對無言。
虞姜不知道和劉袤說什麼,故人相見,剩下來的只有一片的尷尬和無言以對。
「來了洛陽,性命之憂算是沒有了。」虞姜安撫道。
如果不是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了,也沒有幾個人願意跋山涉水的過來投奔魏國。
劉袤望著她,「你好麼?」
許多的話想要說出來,最後只有這一句說出來。
眼前的女子沒有什麼不好的,能看得出來,她在洛陽錦衣玉食,瑩白剔透的肌膚更是顯露出她的養尊處優。比起在建鄴,她還更高了一些。
「我很好。」
說完這一句,兩人又沉默下來,劉袤袖裡的手指相互摩挲了一下,「你……」
「我還想起有事,我先走了。」虞姜搶先一步。
她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兩人對著,太過尷尬。
虞姜一禮,抬腳就去了。
回來過了兩日,劉袤就上門拜見了,這次拜見的內容頗讓人哭笑不得。劉袤才來洛陽,魏帝給他安排了府邸居住,暫時還沒有安排官職。他上門的時候,宗仰不在家,是王氏接待的他。
不過來意讓王氏哭笑不得,他這次過來是求娶的。
王氏是不可能答應,「那孩子早就和涼州刺史的侄子定了,都已經納彩問名。」
王氏看到劉袤臉上的錯愕,讓他再多喝幾口茶湯,「當初你和阮阮的婚事,已經在先會稽王妃的做主下給解了。」
王氏出身士族,不管什麼時候說話都是不疾不徐,帶著士族自小養出來的教養和風度。這事追究起來是先會稽王夫婦自己見風使舵,不管女方的事,要真的發作起來,把人打出去都沒人說什麼。王氏不僅沒有把人打出去的意思,還和顏悅色的和人說話。
可是這和顏悅色裡的話裡,卻是殺人誅心。
劉袤的臉色霎時一下白了,他看著面前的王氏,嘴唇顫抖,「這不可能。」
「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王氏看他,眸光慈愛,話語溫柔,句句致命,「也沒什麼一定的事。當初既然解了婚約,那麼就說明你和阮阮並沒有緣分。沒有緣分的事,就不要放在心裡了。」
王氏嘆口氣,「你才從淮南過來,一路上擔驚受怕,還是在府裡多多休息,要不然到時候會身體虛弱。」
劉袤一言不發起身,徑直往外走。王氏見他去的方向不對,馬上起身,「大王這是要去哪裡?」
「我去找阮阮,」劉袤喃喃道,「我不信。」
王氏叫幾個壯婢去攔住他。
壯婢們身量高大,力氣比起男人完全不小什麼,劉袤被攔住,哪怕推開一個壯婢,還有好幾個擋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