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王孫站在欄杆之後,望著外面的雨,久久無語。
小樓欄杆之外,本植著無數的海棠,而今,卻連一片葉子都沒見到。那些海棠,都到了海外。楊逸之出海去尋幽冥島主,卻遍訪不見幽冥島,只好將海棠全都種到了附近的一座無名小島上。
於今,那些海棠怎樣了呢?
那個遍尋不見的人兒,是否會在雨夜悄悄登上這個島,坐在海棠樹下,聽淅淅瀝瀝的雨聲?
是否也會潸然淚下?
翌日,清晨。
雨絲落了一夜,在晨曦中依舊飄揚著,空氣中滿是草木腐敗的氣息,讓人心生鬱結。
琴言靜靜走了進來,站在離卓王孫身後三丈多遠的地方,恭謹地拜了下去。
“閣主。”
卓王孫站在欄杆前,沒有回頭:“什麼事?”
琴言一絲不苟地將禮數行完:“屬下來此,求閣主一件事。”
“講。”
琴言的心略定了一些,卓王孫的語調仍跟平時一樣平靜,這讓她的心安定了許多。
她低聲道:“求閣主接見他。”
卓王孫淡淡道:“吳越王?他肯來見我了嗎?”
一人從琴言背後轉了出來,抱拳笑道:“天下萬物,無一能出閣主法眼。在下於今心悅誠服,再也不敢跟閣主共爭天下了。”
那人雖穿了件普通的衣衫,但體格雄壯,滿臉虯髯,顧盼神分,赫然正是當年縱橫本下的吳越王。
他深深一躬:“只求閣主成全,在下願一生一世,全心全意對琴言姑娘。”
卓王孫轉身:“你可願意?”
琴言凝視著吳越王,即使是最落魄的時候,他的臉上仍然有不可掩飾的飛揚神采。而她,又特別容易被男人的豪邁所打動。多少次,她曾幻想,偎依在一個寬闊的胸膛前,駕小舟行過洞庭山水。
她初見他時,她的容顏尚如花,而他是天皇貴胄,神龍飛於九天。
而今,他龍困淺灘,她如花的容顏也為風霜摧殘,不復當年。
他與她卻能在此相聚。
一垂首便是萬年感慨。
“我願意”。她鄭重了容色,一字字道。
那似是夢中的囈念,久久縈繞在耳邊,納入心底深處,永久珍藏。
卓王孫笑了笑:“恭喜王爺。”
琴言喜出望外:“閣主,您恩准了?”
卓王孫:“王爺乃是敢作敢當之人,雖然窮途不遇,但不失為英雄。你嫁給他,也不辱沒了。何況婚姻大事,當你自主。你若看中了,我自然成全。”
“閣主不嫌他……”此言一出口,她立即後悔了。卓王孫豈是如此氣量狹小之人?
吳越王哈哈笑道:“你多慮了,閣主豈是這麼氣量狹小之人?往日種種,只要我不再記得,別人又豈會記起?”
卓王孫微笑點頭。
吳越王抱拳道:“在下還有一事,請求閣主成全。”
卓王孫:“王爺但講無妨。”
吳越王道:“在下當日在京師城外聽閣主一番妙論,如醍醐灌頂,對‘天下’這兩個字有了全新的瞭解。但中原已非我可圖,只能效仿虯髯客,轉戰域外。閣主或許不知道,這次高麗戰爭,乃是在下聯合日出之國第一大名德川家康共同推動的。”日出之國雖遠在海外,但國富民強,遠超我所想。中原如不可圖,此地便是我鷹伸熊展的絕佳戰場。但日出之國關白平秀吉的威望實在太高,無論是誰,想取而代之都絕非易事。我不得已才與德川家康聯合,說服平秀吉,先攻高麗,繼而以圖其他。〃
卓王孫淡淡道:“國師吳清風極力說動皇帝來求我出兵,自然也是你的計劃之一了?”
吳越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