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沒有。”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道。
空氣似乎有瞬間的凝滯,然後,她清幽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紅唇緊接著吐出的話語讓我無比清晰地品嚐到失落的酸澀。
“你有沒有想過成親?”她問道。
成親?!面對她,這個詞語對我來說似乎是前所未有的遙遠,此時卻又變得如此貼近。
我沒有回答。
她閉上眼睛,用一種近似嘆息地語調繼續說道:“瑞國公沈家的女兒聽說才德兼備,相貌不俗,可堪良配,而盛庭侯賈家的女兒我也看過,是個緊淑溫和的女子。。。”她用柔和緩慢的聲音提起大齊一個個名門貴女,然後問我:“你可有中意的人?”
也許是我已經習慣於在她的面前說是了,也許是母親在家中反覆的嘮叨讓我明白自己確實需要一個妻子了。
我抬起頭,看著她,似乎是一瞬間,又似乎是永恆。然後我低下頭,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道:“微臣。。。。聽憑太后安排。”
瑞國公沈家是大齊數一數二地名門望族,如果是在戰亂之前,以我的身份地位,想要娶到這樣的女子不啻於痴人說夢,而現在卻不過是我可以選擇的眾多範圍之內的一個。
天統之亂結束後,倖存下來的門閥貴族已經不多了,勢力也大不如從前。但是依然不容小覷。如何在打壓他們的同時安撫他們,變成了朝中一個迫切的問題,我們需要靠這樣地聯姻來鞏固自己地班底,擴充套件自己的勢力。
“改天我為你安排一下,你見一見這些。。。”
“不必了!”我猛地打斷她的話說道,帶著逾越失禮的急切,然後又醒悟過來,將聲音放緩。卻依然堅定地說道:“請太后為臣作主即可。”
無論娶她們之中的哪一個,甚至是娶這個世間的任何一個,對我來說,會有什麼本質的不同嗎?
對於未婚妻,我已經沒有了什麼太深刻地感觸。
記憶之中,我曾經有過一個未婚妻。
。。。。。
據說我出生的那一天,是一個雨天。
連綿不絕的雨絲從天上洋洋灑灑,劃出萬千銀線。將初夏的天氣籠罩地淒冷清冽,宛如寒秋。
在這個輕寒的雨天裡面誕生的我,名字就叫做輕涵。
父親說,“涵”字是廣闊包容的意思,他希望我將來能夠變成一個出色的人。振興久已衰敗地家門。
這是他留給我的名字,也是他留給我的最貼近我生活的遺物。
我們慕家曾經是大齊開國之初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甚至曾經連續出過二代國公和一位皇后,但是在幾十年之前就開始衰落。
父親繼承了門第之後,立志于振興家門,剛剛成親地他就辭別了我的母親。踏上了戰場。在這個亂世,沒有什麼功績能夠比戰功更加榮耀貴重。但也沒有什麼地方比起戰場更加危險莫測。
父親很不幸地在初次踏上戰場的時候就中了敵人的埋伏,一場苦戰之後,他身負重傷,勉強跟隨軍隊回到了家中,從此就一病不起,再也不能完成他高遠的抱負。
在我三歲地那一年,他去世了,拋下孤單的母親和我這個唯一地兒子。
童年時候的我是快樂的,慕家雖然沒落,但是依然有著固定的田產財物,封爵俸祿,日子依然富足和樂。而且那時候的我,不必去感受家門衰落所帶來的壓力。除了母親每天都會嚴格地要求我學業和武藝之外,沒有任何的煩惱。
母親是個嚴厲而且好強的女子,在父親過世之後,她獨自支撐起這個家庭,以及旁支的家族,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
她對我的期望極高。她平素生活節儉有度,但是在為我聘請文武兩道的師父時,卻從來不會吝嗇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