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報?當時我全然忘了師父他老人家囑咐過需在有月色的時候才能去
找他。當我趕至空洞山巔,在冷風與悲痛中等到天黑,仍不見他老人家現身時,方想到了這
一點。那晚天色陰沉,烏雲翻卷,根本不見一點星光,更無明月,但我不甘心就這樣下山,
就在山頂苦苦等侯,好不容易捱過一夜,第二日非但不見日出,反而陰雲密佈,到了傍晚,
竟下起了雨,我全身很快溼透了……”
說到這兒,他略略一頓,接著道:“總之,好不容易挺到第四天晚上,我師父才出現在
空洞山頂,剛見到他,我沒說出一句話,就暈死過去了。”
天師和尚雖然沒有詳述在絕頂上的四天是怎麼挺過來的,但範離憎能想象得出他忍受了
多少痛苦,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
“我師父救醒了我,他說我身上平添了許多暴戾之氣,已不適於練他的武功,我不會求
人,只知跪在地上,很快我又暈死過去了,如此反覆,也許暈死過去五次——也許六次後,
師父老人家終於答應了!
“二年後,我到了那家鏢局,我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已遠在他們鏢局中的任何人之上,但
我已不能再等下去了。結果,那一夜,我殺盡了他們鏢局上上下下九十七口人!整個鏢局,
已被血的氣味所充滿了,我只知不停地殺、殺、殺,熱熱的鮮血噴在我的臉上身上,非但沒
有讓我冷靜下來,反而使我的恨意更深,一把馬刀,生生被熱血浸得彎曲捲刃了!當鏢局上
上下下全被殺盡時,我正置身於一間書房中,書房中有一面鏡子,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容貌
忽然變了,面容扭曲,極度的憤怒生生地印在臉上,目光中有虎蛇一般的光芒!我手中握了
一把彎曲了的沾了無數鮮血的馬刀,身上赤血淋漓,那已不再像一個人,而活脫脫是一個要
摧毀一切的魔鬼!我被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跳,忽然覺得心中極痛,彷彿自己的軀體即將爆裂
開一般,我便那麼倒下了!”
天師和尚悠悠一嘆,接著道:“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身置一個廟堂之中,我就那麼躺
在地上,我的身邊是四個僧人,他們圍著我坐著,在低聲誦唸經文,後來我才知道是師父在
用這種方法挽救我,因為當時我的心已中了‘心毒’!”
“心毒?”範離憎無比驚訝地道。
“我師父說‘心毒’由心而發,又反傷自心。非佛家無上法門不能解開。‘心毒’不解,
我便會心神皆變,成為與原先的我全然不同的邪道中人,這一切自是因為我心中仇恨太深,
在極度怒焰中心智突變之故!於是師父便讓我削去煩絲,以忘掉過去,並讓那廟中的四位僧
人助我化解‘心毒’!”
範離憎這才明白為何悟空並非出家人,而他的弟子天師卻是個和尚。
天師和尚道:“後來我‘心毒’雖去,但容貌卻已變不回來了。成了猙獰兇惡之狀,此
時我既無家人,也無仇人了,於是就想歸於恩師門下,侍候他老人家,但他說我已是佛門子
弟,不宜再做他的弟子,在我再三懇求之下,他才答應與我立下‘佛珠之約’。這些年來,
我自認為的確已按他老人家的教侮去做了,可世間每一個惡人幾乎全是不思悔改的,我非但
沒能除去佛珠,反而日見增多。二年前,師父老人家突然來見我,那時我才知道師父之所以
要我感化惡人,而不是懲治惡人,是擔心殺戮會使我‘心毒’復發,心生邪惡之念,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