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在書籍下面的還有兩隻皮箱,裡面放滿了整整齊齊大面額的鈔票。
“居然是……錢?”芬克斯也沒想到,他只是看這隻皮箱被放在保險箱裡,就扛了過來。
表面上數,縱四橫五二十刀。一小刀是一百萬,一個箱子一共放了四層。兩個箱子就是一億六千萬。
“這麼多錢,放在箱子裡不怕重蛀嗎?”
“保險箱裡有樟腦丸。”
“……”
“這家人神經有問題嗎?”
“喂,你好像在質疑派克的血統。”
“血統?那是什麼?”
“亞薩族不相信一切現代化的產品,所以銀行的存款少得可憐。”庫洛洛拉開卷軸,上面的地圖明顯不在人能看懂的範疇之內,“總體來說,是個比流星街還保守的民族。”
“這些東西怎麼辦?團長?”
“應該算是派克的吧。”他轉過頭來,“派克的意思呢?”
錢啊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就算能擁有一輩子也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長。更況且這些人的算術向來都很差。
一輩子有多長呢?
從九歲認識他,到十三歲的分離,十五歲的再度相遇,然後就是永遠的分離。這期間好像也有五年的時間。
五年,好像還遠遠未夠。
未夠認識一個人。
即便是十年,二十年,也是不夠的。
“無所謂啊。”回答的只有少女略顯嘶啞的聲音,“團長處理吧。”
大多數的人一輩子只做了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
我無疑是其中的典範。
不知道在哪裡看到過這麼一句話的「繼承名字等於揹負他人沉重的命運」——本來覺得那是很可笑又悲涼的事,但現在看來,那並不是毫無意義的。至少對於活著的人來說是如此。
可是有時候我也想,究竟是我變成了死去的庫洛洛,還是死去的庫洛洛變成了我,大概已經是類似莊周夢蝶那樣無法理解的狀態了。
從亞薩家回來之後,派克就顯得有些精神不振,到了傍晚竟然發起燒來。
我打算出門去買點退燒藥,這時候電話鈴響了起來。
“團長,議會似乎已經決定廢棄萊斯特曼的經濟場了。”打電話過來的是瑪琪,“要做什麼嗎?”
萊斯特曼崩塌事件發生之後,高羅經濟場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然而高羅之心已經被我捏碎,所以這裡建造的原理,亦或者為什麼會崩塌,都成為了無法解釋的現象。這樣一堆廢墟究竟是重建還是廢棄,議會扯皮了很久都沒有得出一個結論。
在那場變動中,死去的除了庫洛洛之外,還有玫瑰和梅菲——當然這只是我叫得出名字的。神父重傷失蹤,之所以肯定他沒有死,那是因為他出面將手上大部分實力交管給了書生,自此之後就消聲匿跡。
回到流星街,是事件發生過後三個月。
那時候我撿到了派克。
然後就是死裡逃生的富蘭克林——他被當作屍體扔到了垃圾堆裡,但竟然還是活了下來。
再後來,一出現就就搞得跟我很熟一樣的飛坦,就那樣在我這裡賴吃賴喝了。
“廢棄就廢棄吧。”流星街本來也只是垃圾堆而已,萊特斯曼也不應當例外。“啊,對了。”我說道,“萊斯特曼既然已經要廢棄,那今年我就不回去了。”
“只是今年?還是永遠?”
瑪琪的語調一向都冷,言辭也都是一針見血的。
“不用上升到永遠這種高度吧。今年這裡有點麻煩而已。”頓了頓,我又補充,“其實在哪裡都一樣,拜祭只是活人的事……”而且,那個死去的少年,其實根本也並不在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