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輕輕地關上了包廂的房門,包廂裡就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外面的喧囂一時都被擋在了門外。紫荊花包廂大而空曠,兩個人於此喝茶,似乎大了一些,但楊志遠覺得很有必要如此,適合今天的情勢,男女獨處於此,大家沉默寡言,聊天說話,都可收放自如,不會覺得唐突。要是於一空間狹小壓抑的包房,男女獨處,談情是好,談事就不免有些曖昧。蘇紫宜不錯,獨具匠心,很是聰慧。
楊志遠不吝表揚,點頭,說:“小蘇不錯,心細如絲,匠心獨具。”
蘇紫宜為這次見面,特意打扮了一番,短靴,黑襪,長裙,短套,手戴手鍊,阿婀娜多姿,更顯女兒神態,這刻的蘇紫宜少了白天裡的幹練,多了一絲羞澀,她澀澀地一笑,說:“楊市長喜歡就好。”
蘇紫宜從梨木茶案拿起紫砂壺,小心翼翼地給楊志遠盅了一杯茶。此時已是二月,還有些倒春寒,包廂裡的空調效果不錯。蘇紫宜給楊志遠沏好茶,一時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這刻的蘇紫宜,給楊志遠的感覺既不像夜場時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那個小女孩,也不像今日在市長辦公室所見了那個彬彬有禮,行事敏銳的白領形象,這刻的蘇紫宜就像是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在他楊志遠的面前侷促不安,手足無措。
蘇紫宜此次約楊志遠的目的其實不言自明,她就是想請楊志遠不要將自己大學時代因為生活所迫,不得已在北京夜場賺取生活費的事情再告之第三人。
蘇紫宜知道勤工儉學,自食其力這是好事,自己並沒有做錯,錯的是自己不該去那樣的場合靠出賣色相來維持生活。夜場藏汙納垢,不論是何原因,女孩子去那種場所謀生,都會為人所不齒,自己雖然只賣笑不賣身,但說出去誰信,只怕就是眼前的這個楊市長也不會相信自己清白如水。當初自己穿著夜場的長裙,袒胸露背,一臉媚笑地站在楊市長面前,楊市長會輕易淡忘?楊市長現在就不會有某種聯想?自己如果不入政界也還罷了,楊市長怎麼想是他的事情,自己我行我素,關市長何事,可現在已經涉足政治,這些陳年舊事真要讓普天干部知曉,成為話柄,蔡市長情以何堪,自己臉面又會何在。真到那是,她蘇紫宜就只能辭職遠走,可自己從心裡喜歡現在的這份職業,就這麼放棄,不免有些可惜。因此蘇紫宜的第一想法就是想和楊志遠談談,希望楊市長有所保留,可怎麼談啊,這種事情不同其他,如何開始,如何進行,苦苦哀求?痛哭流涕?乃至以身相許?那還不如辭職算了。
蘇紫宜現在真有些後悔當初的一時衝動。大四那年本來家教做得好好的,那個小女孩也乖巧聽話,聰明伶俐,師生之間關係融洽,就因為氣不過那戶人家的女主人老是以懷疑目光看她,無端猜疑男主人對自己熱情有加,是另有所圖,時不時地冷嘲熱諷,自己不願受那份窩囊氣,一氣之下就辭了那份薪水可觀的家教。可偏巧遇上這年家裡屬多事之秋,這病那痛,要用錢的地方很多,父母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窮苦農民,家裡這些年為了供自己上學本就傾家所有,又借又貸。當時家裡急著用錢,可一時半刻上哪去找錢,家裡有事,父母還不想自己擔心,一直瞞著自己,如果不是有親友好心告知,自己只怕會一直矇在鼓裡。自己當時也是慌不擇路,一看到夜場那月薪上萬的招聘廣告,儘管知道不妥,天上不會掉餡餅,但還能怎麼辦,人在飢不擇食的時候,面子就沒有那麼重要了,當時一咬牙也就去了,成了北京夜場中的那個蘇小倩。
蘇紫宜白天素面朝天地在學校上課,晚上偷偷摸摸趕到夜場,化了妝,濃妝豔抹地上班,白天和夜晚幾乎就是判若兩人。北京的夜場人來人往,蘇紫宜既沒有手機也沒有傳呼,但凡點臺的熟客,蘇紫宜都找藉口躲避,目的就是不想太熟,以免生出事端,大家一面之緣而已,不是同學朋友至親之人,誰會把夜場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