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好像是那樣的清晰。他忽然覺得如果能再跟在母親的身邊,幫她叫賣,那是多麼的幸福。
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投降?他不會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堅強的時候,貝勒爺為了讓自己在兒子的心目中頂天立地,在蒙古打響了反對獨立的槍聲。靳雲鵬也是一樣,母親雖然沒有文化,可從小就教他做人踏踏實實的,做男人更要有擔當才可以。
他不願意讓自己的母親失望,讓他苟且的活著如果是以母親日後羞於見人為代價的話,還不如讓他去死。
他掏出手絹來擦乾了眼角的淚痕:“來人。”
一個北洋軍傳令兵馬上跑到他的跟前:“將軍。”
靳雲鵬掏出一張紙來。寫了一封家書:
“母親大人在上,孩兒今日於俄人血戰沙場,已陷入有死無生之局。孩兒悉奉大人教誨,為國家民族而戰,心中無畏無懼,唯念及大人身體欠安甚至放心不下。不能盡孝膝前,實屬忠孝無法兩全!弟妹們多已成年,然做事魯莽實難託付,大人腸胃不適。謹請天寒更衣,按時進食,切記,切記!”
他本來還想寫的更多一些。因為他發現自己這時候真的有好多話要說,可是卻覺得那眼淚好像又要下來了。於是草草結尾,把信件交給了傳令兵:“帶回去給段將軍,就說我回不去了。請他照顧我一家老小。”
傳令兵的眼眶有些溼潤,點點頭:“是。”
還有一些其他的兄弟,這個時候也都寫好了遺書。交給那傳令兵一併帶到後方去。靳雲鵬也不再指揮什麼,親自操起了一杆步槍趴在了陣地的最前沿。
俄國人下了最後通牒之後留了十幾分鐘的時間,看到北洋軍依然沒有給他們答覆,新一輪的炮擊馬上開始了,接著是新一輪的衝鋒,俄國人知道這也可能是最後一次衝鋒了。從上一次北洋軍士兵的火力就能看的出來,他們已經支撐到了極限。
激烈的槍聲馬上響起,老毛子這一次明顯是志在必得,居然排起了集團性衝鋒的陣型。一個營的俄國大兵分三路向北洋軍的陣地壓來。從俄國人的炮火下爬出來的北洋軍士兵根本無法阻擋三路俄國的快速突進,很輕鬆的就被老毛子給殺入了陣地當中。
北洋士兵當真記住了袁世凱的話,他們當真沒有一個人後退!就和俄國人在戰壕裡面展開了肉搏戰。靳雲鵬現在能指揮的只有他身邊的一百多個士兵,他帶著這支隊伍在戰壕中左衝右殺,身上本已經破舊的軍服很快被染紅了。
這支北洋軍在這個時候真的爆發出了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戰鬥力!有的掉了胳膊,有的斷了腿,有的腸子都從腹部流出來卻渾然不顧,他們揮舞著手裡的兵器砸向那些躍入他們戰壕中的敵人,老毛子連續派了三個營的部隊上來居然還是無法結束戰鬥。
靳雲鵬帶著自己部隊最後就死死的守在那杆北洋軍的戰旗面前,戰鬥打了一個多小時那杆旗幟還在迎風飄揚。
當馬爾丁諾夫少將帶著部隊佔領了整個戰壕的時候,靳雲鵬渾身鮮血靠在那杆軍旗旁邊已經無力起身,如果不是他的唇角還有微微的抖動,如果不是他剛才還十分勇猛的刺死一個想去砍倒那大旗的俄國士兵,馬爾丁諾夫會認為這絕對是一個死人。
真的,少將真的沒有想到人在受了這麼多傷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能活著。
“您,需要軍醫麼?”
少將用了一個很尊敬的稱呼,並且沒有提到投降這個字眼。即便他看的出來,現在可能最高明的醫生也沒有辦法救活這個中國人了,可是他還是隱隱的有些期待,哪怕靳雲鵬不給他任何回答,只要不做出反對的意見,他也會把俄**醫喊來。
可惜了,靳雲鵬還是給了他回答,他先從地上摸了一把手槍,抵住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沒有子彈。然後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