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和他不怎麼對付,在大師兄心裡,謝酩也是扶月宗的一份子。
在這樣友好的同門氣氛裡,倆人卻水火不相容……也是因為大師兄。
大師兄褚問君子端方、溫潤如玉,年年都是眾仙子想結道侶榜榜首。
可惜大師兄並不知道自己當了回禍水,至今都不明白兩個師弟是怎麼結的怨。
所以兩人腕間的那根紅線,愈發顯得滑稽起來。
「不勞費心,我好得很。」楚照流皮笑肉不笑,瞥了眼比起之前要淺淡了些的紅線,心裡舒了口氣。
好歹是能消失的,不然他真要去追殺顧君衣。
謝酩淡淡問:「都記起來了?」
楚照流順口應了聲:「自然。」
謝酩倏地盯向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半晌,眉梢微微挑起:「裝腔作勢。」
楚照流頓感不爽:「這麼說,你都記起來了?」
「沒有。」
楚照流立刻反唇相譏:「虛張聲勢。」
話是這麼說,他心底卻一沉。
放眼世間,還有誰能影響他們二人的心智,讓他們渾渾噩噩地在夙陽一處山洞裡徘徊半月,甚至丟了一段記憶?
他也就算了,謝酩修的是劍道,劍修道心穩固,心性堅韌,謝酩更是其中之最,他居然也被影響了。
「你有頭緒嗎?」楚照流微微蹙起眉,「我有一個不太靠譜的想法。」
話一出口,楚照流就覺得不妙。
這一波是把自己送出去了,謝酩鐵定要刺他一刺,比如「那我挺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有過靠譜的想法」。
熟料謝酩搖了搖頭,轉性子般的,回道:「我和你想的,是同一個。」
修士與妖族之間的深仇大恨,細數也有數千年歷史,當年謝酩的宗門流明宗,便是被妖族所滅。
一百年前,人妖兩族爆發大戰,幾尊妖王各有神通,實力懸殊巨大,仙門修士死傷無數,最終一戰裡,謝酩以一己之力斬殺兩尊妖王,卻被最後一尊妖王偷襲。
要不是楚照流去得及時,謝酩早就走火入魔,要麼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幽牢,要麼正在史書上供後人瞻仰。
那隻妖王極擅長神魂幻境之術,尊名「惑」,被謝酩碾滅得乾乾淨淨。
巧的是,惑妖的骸骨封印地,正是夙陽。
但即使是妖王死而復生,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影響。
坐在這兒幹想也沒用,楚照流掩唇低咳了幾聲,晃悠悠站起來。
聽到咳嗽聲,謝酩不言不語,掠去一眼。
楚照流曾是仙門百家裡的一場傳說——十三歲結丹,曠古至今,絕無僅有,是千年間最有望飛升之人。
然而才結丹,他就遭遇一場意外,雙親失蹤,靈脈盡碎,成了人盡皆知的「廢物」。
後來的事,謝酩是聽大師兄說的。
楚照流在神藥谷躺了半年,又週週折折地拜入了扶月宗。
也不知道他的靈脈是如何修復的,自此以後,人看起來就一副隨時要咽氣的模樣,在修煉方面似乎也平庸起來,轉而折騰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畫符布陣方面倒是頗有造詣。
不難猜,他與那位新的楚家家主相處得不太愉快,要不然也不會靈脈一廢,便再未踏入過楚家的家門。
身在雲端時人人追捧,跌落神壇後免不得人人輕賤。
從前楚照流光芒萬丈,照得其他人宛如螢火之光,如今他的修煉天賦連一般人都不如了,嘲笑折辱者數不勝數。
不過他拜入扶月宗,有深不可測的師尊坐鎮,幾位師兄還一個比一個厲害,宗門後盾強大,大部分人當著那幾位的面也不敢說什麼。
但背地裡,都在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