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三爺在裡面等你,我先去放鬆一下,就不陪你過去了。”
劉覺笑了笑,擺了個男人都懂的表情。
趙修笑著點了點頭,“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他在侍應生的帶領下到了單獨的換衣間,很利索地脫了衣服換上酒店準備的浴袍。一路走來碰見的人非常少,酒店的房間之間的間隔也很大,看來維護客人的隱私這一點他們做的相當不錯。
換完衣服出來,一對一接待的侍應生已經準備好了毛巾和各式用品,甚至還拿出了一張列著各種品牌洗浴產品的單子,任客人自由選擇。趙修隨意地勾選了幾樣,就在侍應生的帶領下到了小型浴室的門口。
推開門,熱氣鋪面而來,地上溼淋淋的並不平坦,而是鋪上一些圓滑的小石子,一路走過去能很好地按摩腳底的穴道。
小型浴室和其他的大型池子不一樣,只接待特定的客人,浴室裡裝修得很精緻,跟整個酒店的風格差不多,都是那種貴氣又低調的陳設。
趙修的左側有一道門,應該是浴室自帶的桑拿房,他抬手敲了敲,隨即推門而入。
四十多歲的男人只圍著一條浴巾,坐在桑拿房的凳子上。
他肌肉結實,紋理分明,此時此刻,正仰頭閉著眼睛靠在牆上,手臂張開的姿勢並沒有顯得門戶大開,反而處處能見其謹慎。
這就是掌握了虎徹門大半生意,令道上許多人望而生畏的沈三爺。
趙修站在原地沒有動,在他的記憶中這個男人已經死了整整十年了,心裡翻攪著的莫名情緒在男人睜開眼的那一刻平息了下來。
“小九,發什麼呆呢,過來坐。”沈三爺招呼著趙修,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
趙修點頭,依言坐到他身邊,桑拿房的溫度很高,剛剛進來一會兒,身上就開始冒汗了。
沈三爺笑了笑,他長得並不兇悍,相反,有一張中年紳士的面孔,和他的長相相應的是身上的氣質,儒雅書卷並不乖張,他微微笑著的時候,甚至會讓人錯以為只是一個尋常的知識分子。
唯獨那雙眼睛,當他正色看著你的時候,你才知道直視這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
他的狡詐是從來不擺在面上的,做任何事情都把度拿捏地恰到好處,幾乎讓人挑不出毛病,可偏偏這種權衡又完全是利益化的,除了真正跟他血脈相連的那個人,他誰都不放在心裡。
即使是一手提拔起來的趙老九,也只是沈三爺手上的一顆棋子。
“你的耐心不錯。”十幾分鐘的沉默之後,沈三爺先開了口,似乎對趙修的表現相當滿意,他的臉上帶了點笑,“我以為你一來就會問我找你過來的原因,好在你還記得我說的話。”
“三爺說過的我怎麼會忘記。”
桑拿房這個地方很適合說些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因為溼氣超過了百分之九十,電子產品就會失去效用,從前的那個趙老九因為好奇三爺怎麼總是約在桑拿房談事情,後來問過他才知道,因為這裡隔音好,溼氣重,竊聽什麼的根本沒有辦法,那時候,趙老九才明白三爺為什麼能混到這個位置,他的小心謹慎是每時每刻的,一點縫隙都不留給敵人。
“小九,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聰明而且聽話。”沈三爺微微嘆了一口氣,“可惜很多人都做不到你這個樣子,聰明的人往往野心大,野心一大難以控制就容易出事。至於蠢的人,我以為只要聽話也就夠了,現在我才發現,蠢的人不僅不聽話,還容易做一些蠢事出來讓你心煩。”他側過頭看著趙修,“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趙修一怔,知道他說的就是汪大年的事情,用這樣的口吻問了出來明顯是對他產生了懷疑,他想了想,終究是用了不甘心的語調開口道,“人可以保,但只能送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