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極不喜欠人人情,現在她託生於洛家,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洛家落得個顏面盡喪,為天下人恥笑的地步。況且一切還都是封凌寒那傢伙的子孫弄出來的荒唐事,雖然,她也不想履行那個不知所謂的婚約。
至於還了人情以後,天上底下,逍遙一世,得過且過就足矣。
只是,十幾年來,她不是沒有想過,要是五百年前,她沒有對那個人初登帝位的皇者不告而別,是不是一切都會在預定的軌跡上度過墨寧淵的一生。只可惜,誰都已經無法告訴她答案,五百年過去,世間一切俱已消散,連同那個曾經玄衣長槍,指點江山的青年。
她是墨寧淵,五百年前,隱山之主墨寧淵。
她是洛寧淵,五百年後,洛家遺孤洛寧淵。
滄桑五百年,她唯一改變的只是一字而已。
山巔的風勁慢慢猛烈起來,捲起的氣流拂過逶迤地上的曲裾華服,墨黑的色彩漸漸暈染開來,深沉得愈加濃烈。
墨寧淵看著山腳下越來越清晰的儀仗隊伍,手中拿著的酒杯悄然落地,她挑高了眉眼,嘴角緩緩勾起的笑容伴著凜冽的抨擊聲越發煥然起來。
拒旨
……》
拒旨
洛凡起了個大早,一清早送走洛寧淵後,就搬了個太師椅坐在了大堂外,他一邊指揮著下人佈置內堂,一邊愜意的抱著昨天清河在庫房裡找出來的木盒,眼睛眯得只剩一條小縫。
才不過一個時辰,下人就回報山腳出現了儀仗隊伍,洛凡抖擻起精神,一下子從太師椅上蹦了起來,幾十歲的老身骨硬是不見半點頹散。
他撇了撇嘴,來得可真早啊,想來路上趕了不少路,看來皇帝是鐵了心的要廢除這婚約了。
洛凡走進大堂,掃了一眼都還頗為鎮定的下人,滿意的點點頭,看來小姐的決定是對的,這些從雲州軍營裡調來的精銳,到真的別有一番氣象,至少在這種時候可以為洛氏撐著場面,不至於一聽到皇家便畏畏縮縮。
“李群,叫莊裡的人精神點,可別丟了洛家的臉。”
“是,凡叔。”
守在大堂的青年眼神精亮,恭聲行禮後乾脆利落的轉身跑了出去。
“哎,就是這一身軍隊習性改不掉。”洛凡嘆了口氣,走了幾步來到大堂正前方的案架前開啟了手裡的木盒。
明黃的色澤耀眼奪目,這個顏色哪怕是過了數十年之久,還是一如當年頒下時尊貴顯赫。
這個當年老將軍臨行前親求的聖旨,這個本應該在洛、趙兩家大喜之日奉之高堂的至尊信物,到如今卻要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洛家別莊的大堂上。
為的只是百年洛家最後的尊嚴。
洛凡輕輕摩挲明黃的聖旨,老眼漸漸溼潤起來,若不是當初一戰,洛家何會落得如今任人欺凌的地步,一個小小的方家,寒門之族,竟然將洛氏踩在腳底,難不成真當洛家無人了?
看來小姐當年將這個勞什子的聖旨鎖進庫房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什麼金口玉言,什麼善待忠臣,到最後都抵不過世態炎涼。我倒要看看,在這用滿門兒郎鮮血換來的聖旨前,誰敢拿出那狗屁不通,欺世盜名的廢婚之旨!
洛凡眼底的溼潤慢慢收攏起來,他迴轉身望向莊園入口的方向,平時略顯佝僂的身軀此時挺得格外筆直剛硬,他的眼神暗沉凜冽,全身似是隱隱籠罩著一絲殺伐的肅寒。想來也是,哪怕是默默無聞的老者,但獨自撐起洛家門庭的人怎麼可能簡單?
於松抬眼看著半山處若隱若現的別莊,抹下臉頰的汗水長出了口氣,他轉過頭看了後面跟著的侍衛首領孔戰,沉聲吩咐了一句:“下馬。”
孔戰疑惑的朝山上望了一下:“大人,禹山山路較為平坦,騎馬也能上去。”
“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