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故事的基調太黑暗了,剛開頭就是山東大災荒。清政府非常高姿態的調糧賑災,結果從中央到地方層層貪汙,賑災糧都進了貪官**商的口袋。
不但如此,地主士紳還聯合無良商人,趁機抬高米價,逼得老百姓賣兒賣女賣屋賣地。一場悲慘的天災,變成更加醜惡的**,百姓的苦難,卻成為貪官汙吏、地主商人們的饕餮盛宴。
老百姓辛辛苦苦攢下的血汗錢,只能買到一點點糧食。祖祖輩輩辛勤耕耘的土地,被地主士紳趁機霸佔,整個山東已經成為人間地獄。
更加毀滅馬鈺三觀的是,做為受害者的底層百姓,也暴露出各種人性的醜惡。
比如做為主角的鐘家,居然為了幾十文銅錢和三斤小米,就在闖關東的路途中,殘忍殺害了鄰居的馬家兩兄弟。
鍾家接下來的淘金,也充滿了各種血腥與殘暴。他們先是被礦主和工頭欺壓,流盡了辛酸血淚,可一旦獲得反抗的機會,立即聯合淘金工人殺死礦主。鍾家從被剝削者,搖身變成了剝削者。而且他們變本加厲,比以前的礦主更加殘暴,動輒將淘金工人毒打致殘致死。
這次連載的內容,結尾是馬家的孤兒寡母,被馬匪頭子救回去做了老婆和養子。
“呼!”
馬珏長舒一口氣,似乎想把心中的鬱悶都吐出來。她對接下來的情節非常期待,或許馬匪會替天行道,殺死鍾家人為馬家兄弟報仇。又或許那個馬家倖存的幼子是主角,長大之後成為英雄豪傑。
好在這個故事並非全部黑暗,也有一些人性的閃光點。比如某個配角為了給妻兒留口糧,在生病之後選擇自殺;又比如一次礦難,某個工人為了救朋友,毅然決然犧牲了自己;還有幾家闖關東的農民互相扶持,在窮山惡水間開荒種地,一點點的變得富足起來。
馬珏看到的,是晚清時期的世態百相,一副底層貧民死中求活的血淚畫卷。
“爸爸,你快看這篇小說,周先生的新作。”馬珏把雜誌遞給父親。
馬裕藻接過來細細閱讀,他的人生閱歷遠比女兒豐富,在時自然想得更多更深。許多故事情節,猶如一把把尖刀戳刺著心臟,讀完連載內容,馬裕藻感慨道:“周明誠這是要寫一本傳世鉅著啊。”
《黑土》可不僅僅只講三個家族的故事,期間穿插著無數歷史背景,以及來自於各個階層的配角人物。這些事件和人物被寫得活靈活現,讓人彷彿置身於1850年代的山東和東北,就像是真的發生過那些故事一般。
事實上,周赫煊寫的那些小人物的故事,都是來源於現實。他透過對東北流亡群眾的多方詢問、打聽、記錄,各種真實故事就寫了二三十萬字,這些都是他的創作素材,稍加改動就寫進小說當中。
這次僅僅連載了兩萬五千字,故事還沒來完全展開,關家都沒來得及出場,就已經足夠讓人震撼。
熱淚、汗水和鮮血,澆灌了人們腳下的黑土,上演著一出出悲歡離合與恩怨糾葛。
542【應聘】
北平陸軍監獄。
獄卒來到一間女監,敲著鐵欄杆說:“於佩琛,你可以走了,有人保釋你。”
於佩琛緩緩的吐了口氣,對同監的女犯人說:“同志,保重!”
“保重!”那女犯人點頭道。
獄卒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快點,再不走就別走了!”
於佩琛這才加快腳步,隨獄卒去領回自己的財物。她被收繳的鋼筆和幾塊大洋,已經消失不見,可能是被某個獄卒拿走,只剩下剛進監獄時的一身衣服。
快速換上自己的衣物,女犯人再次變成女學生。於佩琛心情茫然地走出監獄大門,她已經被北師大開除,以後不知該何去何從。
監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