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煊凝重地說。
“怎麼可能!”
三個美國人齊聲驚呼。
史汀生瞠目結舌道:“日軍在南京殺了30多萬人,他們是魔鬼嗎?”
法蘭克搖頭說:“日軍攻打南京時,南京的平民有50多萬,再加上近10萬的潰兵,南京城內中國人的總數量才60多萬。而國際安全區還保護了25萬難民,如果日軍屠殺了30多萬人的話,難道他們把南京城殺空了?”
周赫煊點頭說:“很有可能。我聽倖存者說,在國際安全區以外,南京城裡已經幾乎見不到活人了。”
“噢,上帝!”史汀生難以置信。
亨利問:“周先生有確鑿證據嗎?”
周赫煊搖頭說:“我手上有大量的一手資料,但還沒有更多的證據。我已經聯絡了拉貝先生,他正在坐船趕來美國,他手裡的證據更多。”
“是德國的約翰拉貝?”法蘭克問。
“就是他。”周赫煊道。
法蘭克說:“拉貝先生確實是個正直的人,很其他能與他再見面。”
約翰拉貝就是《拉貝日記》的作者,此君雖然屬於納粹黨員,但並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不但如此,他利用自己納粹黨員的身份,擋住了日軍無數次的刁難。他是南京國際安全區的主席,用自己的私人住宅保護了600多個難民,而他和朋友一起建立的安全區,保住了25萬中國人的性命。
有一次,日軍翻牆進入安全區,拉貝連忙趕來制止暴行。在得知拉貝是德國納粹以後,那些日本士兵連忙道歉,準備從大門出去。拉貝憤怒地命令日軍重新翻牆出去,大概意思是從哪裡來,就從哪裡滾,兇殘的日軍居然也照做了。
就在前些日子,拉貝回德國並寫信給希特勒,詳細講述了日軍在南京的暴行。
希特勒大罵日本是野蠻民族,認為其屠殺手段不文明,屠殺的藝術應該是不見血的,然後命令蓋世太保嚴密監視拉貝行蹤。
作為南京國際安全區的主席,拉貝在德國的地址很容易查到。於是周赫煊給拉貝拍電報,說要在美國為拉貝出版南京日記,拉貝立即就答應了,並帶著家人坐船往美國這邊趕。
同樣的見證人還有魏特琳女士,她的日記在美國《同學》雜誌連載,但內容都跟金陵女子大學有關。作為女子金陵大學的安全區負責人,魏特琳只收容中國婦女,而這恰恰成為吸引日軍的關鍵,經常有日軍闖入校內搶女人。
到後來,魏特琳只能自己守在校門口,嚴防日寇獸性大發。但日寇卻總是幾個人把她包圍控制,再分出人手進校搶婦女,讓魏特琳分身乏術,心靈倍感煎熬。
如今魏特琳還留在中國,但她的精神已經出現問題,再過兩年就要抑鬱自殺,在她家鄉的墓碑上刻著四個中文字金陵永生。
同樣自殺的,還有半個多世紀後的張純如。她長期研究南京大屠殺史料,她的著作引起西方社會對南京大屠殺的關注,自己卻長期受到精神折磨和日本右翼分子的威脅,終於在抑鬱當中吞槍自盡。
《拉貝日記》中記錄了500多起屠殺案例,《魏特琳日記》也記錄了多起強暴、綁架和殺害婦女案例。周赫煊不僅要出版這兩本日記,他還要根據大量一手資料,自己寫一本關於南京大屠殺的書籍,並且要在美國和歐洲出版。
不能等到20世紀末,才讓張純如一個弱女子,備受煎熬的揭露南京大屠殺,在得到歐美社會關注後卻抑鬱自盡。
有些事情,必須讓世人銘記,而且越早越好,越久越好。
周赫煊無法做保護者,但他卻能做一個揭露者。
“兩位神父先生,還有史汀生先生,我準備寫書揭露南京大屠殺,請你們務必幫忙,不能讓血腥殘酷的事實被掩蓋和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