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鬱一直在想著剛剛在發箍攤前說的話。
本來只是一句他自己脫口而出的玩笑話,可回想起來就是忍不住格外在意。
當時是靳然單純沒聽出是什麼意思,如果他當時聽出來了呢?
裘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靳然這個人,在對妖的瞭解上,他比任何人都博學,可在有些地方,他又簡單的像一張白紙。
遲鈍,而且沒心沒肺。
裘鬱也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很快過山車輪到了他們,靳然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坐上了座椅,摘了頭上的老鼠耳朵,可在系安全帶的時候卻怎麼也系不好。
他低著頭搗鼓,裘鬱已經伸手過來,幫他把一個金屬一樣的卡箍扣好,又給他繫了另一條安全帶。
裘鬱靠的很近,靳然低頭就能看到他低垂的眉眼。
扣完他突然抬頭,居高臨下地撞進他漆黑的瞳孔裡,他一驚,身體不覺僵硬。
裘鬱道:「放鬆點,不用害怕。」
靳然:「……」
他沒怕。
裘鬱又檢查了一下他的坐姿,提醒道:「頭和身體貼緊頭墊和靠椅,手握緊手柄……」
他給靳然講解注意事項,難免會有肢體接觸。
被他碰過的地方都癢癢的,沒起到放鬆的效果,靳然反而更僵硬了。
等裘鬱給他糾正完,他才呆呆地感慨了一句:「你怎麼什麼都會?」
裘鬱說:「剛用手機查的。」
靳然:「……」
欺負他沒帶手機?
兩個人的準備工作很快做好,工作人員又檢查了一遍,確認都坐好了,雲霄飛車正式啟動。
飛車衝出去的那一剎那,迎面一陣疾風吹得靳然呼吸都凝滯了,但是很快,飛車衝上雲霄,他整個人生出一種衝破束縛的暢快感。
風聲在耳邊呼嘯,凝如實質的風刃彷彿能生生割裂面板,但他不覺得疼。
他從重生以來,從來都是壓抑著自己,他有仇必報,但不能太出風頭。
加入學生會以後,每個學長學姐,包括裘鬱都對他很好,可他卻隱藏自己的身份不能坦言相告。
他時時擔心靈魂融合會出現症狀引人生疑,總是擔心自己哪天會被一道雷打回原形,謊言被戳穿會讓人覺得他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他活得隨心所欲,但他也活得小心翼翼。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能夠徹底釋放自己,放鬆身體全部緊繃的神經,肆意吶喊出聲。
別人坐過山車喊出聲是嚇的,但他純屬發洩。
裘鬱比他更奇葩,從頭到尾連嘴都沒張一下。
周圍的人在歇斯底里,他卻在別人被迫甩來甩去的時候穩如泰山,甚至還有閒情逸緻去觀察身邊的人。
靳然仰著頭閉著眼,頭緊緊靠在頭墊上,一張清俊的臉被風吹得變了形,下顎線卻依舊流暢,露出喉間不太明顯的喉結。
裘鬱盯著看了一會兒,默默收回了目光。
飛車在過山車道路上旋轉了好幾圈,上面的人一會兒搖擺一會兒失重,有些人被甩得頭暈眼花,有些人下了飛車之後直接吐了。
靳然和裘鬱毫無疑問是坐完過山車之後狀態最佳的兩個,連工作人員都讚嘆地多看了他們兩眼。
靳然捋了捋被風吹亂的劉海,隨意撩開,露出光潔的額頭,抬頭問裘鬱:「怎麼樣?好玩嗎?」
裘鬱淡笑點頭。
靳然直接笑彎了眼。
他就知道男孩子都是喜歡刺激的。
他想玩過山車,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裘鬱。
他們有不同的原因,但同樣都在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