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隨即才意識到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忙歉意地笑了笑,這才又壓低了聲音說,“夏公公恕罪,我實在是沒想到曲公公竟然突然就故去了。皇上身邊的親信人裡,他身體看上去比您還壯健些,怎麼瞧怎麼都能活過八十。”
“誰說不是呢?”
眼看快到惜福居,兩個人的對話就暫時告一段落了。夏太監見過江氏,問候之後就笑著撂下了手中的東西,說是之前太醫院林御醫來給江氏診脈時,回去特意開的滋補膏方。因為一直沒空,直到現在才把東西送過來。江氏自是連聲道謝不迭,得知淑妃貴妃賢妃都賞賜了好些東西,又不讓謝恩,她自是讓夏公公轉達了好一番道謝,又說年後身體恢復之後一定入宮謝恩。如此盤恆了一會兒,夏太監才告辭了出來前往怡情館。
後宅重地,哪怕夏太監是內宦,等閒也沒有隨便走動的道理,但陳瀾如今走動不便,江氏身體不好,忖度他不是外人,所以雲姑姑一路領著,四下裡丫頭和年輕媳婦都避開,倒也沒撞著什麼人。等到夏太監從冰天雪地的室外再次進了燒著地龍的屋子裡,他三兩下脫了外頭大氅,旋即就捶了捶兩邊的肩膀。
“人老不中用了,這麼一冷一熱折騰幾回,腰腿就痠疼得受不了,偏生皇上還不許咱家告老。”
夏太監動作還沒停,就聽到裡頭傳來了一個悅耳的笑聲:“要是我老了還有夏公公你這樣的筋骨,那就高興都來不及了,虧你還抱怨。”
知道陳瀾在碧紗櫥後頭,夏太監也不多話,立時跟著雲姑姑進去。相見之後,陳瀾自然是接著剛剛的話題又打趣道:“誰不知道你的身體最是壯健,剛剛那話難道不是膈應我這吃藥當吃飯似的的人?大冷天的拿井水雪水往身上潑,這除了軍中那些鐵打的漢子,還有誰比你身體更好?你還告老呢,你告老了別人怎麼辦?”
“好好好,算咱家說錯了話,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諒寬宥咱家這一回!”夏公公爽朗地一笑,拱了拱手坐下身來,見雲姑姑和剛剛侍立在陳瀾身側的柳姑姑一同退了出去。他才關切地詢問了一番陳瀾如今的情形,繼而才說道,“今天咱家過來,說是幾位娘娘都捎了東西過來,但其實最要緊的還是為了羅貴妃的事。貴妃娘娘昨天把陳五小姐接到宮裡,今天索性稟明皇上派了人去宜園,把羅淑人也一塊接到宮裡來了。咱家出來之前,貴妃娘娘還打聽皇上如今身體如何心情如何,大約是打算請皇上出面了。”
陳瀾蹙了蹙眉,想想陳汐是聰明人,決計不至於連父親和晉王的那點子交易捅出來——不是為了保全陳瑛的面子,更要緊的是為了自己的名節。於是,她下一刻就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五妹雖是有雙親在,可羅姨娘什麼都聽三叔的,她反而還不如我和小四。”
“沒錯,不過貴妃娘娘這性子也著實急切了些,咱家去的時候,她居然當著我的面勸羅淑人索性和陽寧侯來一個了斷。憑威國公府的名頭,未必尋不著更好的良配,結果還是咱家在旁邊打岔,貴妃娘娘這才作罷,但羅淑人還是抱著五小姐哭得什麼似的,咱家看那樣子不像,連忙就避開了來。”夏太監說起那時候的情形,忍不住連連搖頭。“要說這幾日陽寧侯是牆倒眾人推,彈劾一而再再而三就沒斷過,家裡又鬧成這樣,未免讓人笑話。只不過,要說羅淑人畢竟是皇上下旨冊封的,真鬧到那份上,皇上臉上也無光。”
想起那時候一道讓羅姨娘萬分高興的聖旨,如今卻成了麻煩得甩不脫的東西。陳瀾沉默片刻就沉聲說道:“如今到什麼地步還不好說,這些話都太早了。只不過,想來皇上對三叔也是早有不滿,否則,三叔建功回朝,定然不會只是賞賜了金銀就放回肅州去。”
這話雖然說得直,但夏太監和楊家上下經歷過不少隱秘事,對陳瀾這直言不諱反倒是覺得對脾胃,當下就嘿嘿笑道:“陽寧侯是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