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誇味道與產地的純正,聽得此間主人和陪客們都得意洋洋。
“徐賢者用兵如神,想必是大隋將門子弟,不知道賢者師承哪位英雄。”坐在左首第三位,一個身穿燙金皮甲的將領站起來,低聲問道。
徐大眼回頭,依稀記得此人叫畢連,是個領兵的伯克。坐正了身子,認認真真地回答,“我哪裡是什麼將門之後了,不過啃過幾本兵書,照著胡亂比劃,誰料到運氣好,居然賭贏了一次。也就是當時形勢所逼,不得不為。現在想想當時情景,我自己都有些後怕!”
“徐賢者謙虛了,如果你是胡亂比劃,我們可都是盲人騎瞎馬了!”小伯克畢連盤膝坐了下去,笑著說道。
從二人吃相上,眾官員已經看出來李旭必定出身寒門。本以為舉止沉穩的徐賢者是個大隋高官之後,所以卻禺大人才擺這麼大排場接待他們。沒料到此人也是個草民出身,一個個臉上的神色登時又桀驁起來,偶爾舉茶相敬,也不再站起身了。
“他們中原有句話,叫英雄莫問出身。附離大人當時一箭射下了我的大雕,徐賢者巧施妙計破了索頭奚五千精兵。我們在他這個年齡上,可是還騎馬追兔子玩呢?”阿史那卻禺見屬下漸漸開始放縱,咳嗽了一聲,笑著介紹。
眾突厥官員見上司如此說話,立刻恢復了熱情。有人請教索頭奚和諸霫聯軍戰爭經過,有人問及聖狼賜福的傳說,徐大眼談笑風生,一一把問題解答了。提到兩軍勇士交戰,血肉橫飛的場景,他說得詳之又詳,恨不得把每個動作眼神都向眾人描述清楚。談到如何用兵,如何料敵,則暈暈乎乎,彷彿自己根本沒參與過決策一般。
卻禺麾下幾個武將都是經歷過戰陣之人,一聽就知道徐大眼的話不盡是實。礙著卻禺大人的顏面,大夥也不戳破,跟著不懂戰陣的文官們拍案叫好。李旭笨嘴拙舌,自知道說故事不如徐大眼來得精彩,所以也不插嘴,一個勁兒地悶頭苦吃。
幹掉了兩大串葡萄,數個逆季而生的蟠桃之後,有女奴捧上了銀製杯盤。一隻只做工精細,圖案精妙,看得李旭兩眼之發光。徐大眼亦停止了吹噓,提起一把銀製割肉刀,仔細考證起它的產地與成色來。
這是他的家傳學問,突厥貴胄們雖然知道銀器的精美貴重,卻想不到其中到底有多少講究。待聽到波斯銀和東倭銀的成色差別,南海銀和窟說銀用途異同,又扯及波斯王西征,只為了搶幾個銀匠回家。吐火羅人一輩子存銀子,才能湊夠女兒的頭飾等奇聞怪談,只聽得眉開眼笑,自覺大長見識。
鬨堂的笑聲中,幾個壯漢將晚宴的菜餚抬了上來。草原上吃食以肉類為主,阿史那卻禺雖然地位高貴,宴客的菜餚也不過是全羊、全魚、鹿胎、乳駝四樣。只是這四樣材料又分了五、六種燒法,切出了七、八個部位,做出了花樣就數都數不清楚了。
阿史那卻禺端起第一碗酒,為客人接風洗塵。大帳中緊跟著響起了絲竹之聲,兩隊美豔致極的歌姬走上前,捧著酒碗放聲高歌。
李旭端起銅碗,一邊抿,一邊觀察帳中眾人。從開始到現在,阿史那卻禺一個字也沒問起二人因何離開蘇啜部,顯然他對連環計的效果非常自信。大梅祿裴力咕嚕滿臉慈祥,說話時卻總是向銀狼身上扯,大概是想探明甘羅為什麼不在自己身邊,是留在了蘇啜部還是放歸了野外。小伯克畢連對徐大眼很是不服,看樣子不滿意卻禺用如此規格的盛宴招待兩個身份低微的客人。右吐屯可思合理是個精細人,方才問得最多的是蘇啜、舍脫等部的牛羊數量,草場和水源分配。左吐屯八思哈喇是個老狐狸,說話不多,但每句話都落在了關鍵處,讓徐大眼想回避都回避得非常吃力。
這些人對自己是喜是惡,李旭不太在乎。但阿史那卻禺的熱情讓人實在受不了。他第一次熱情地和自己稱兄道弟,就把整個蘇啜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