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剩餘的六個斥候放棄對手,撒腿就逃。他們身上不乏提刀戰死的勇氣,被惡鬼活活咬死的勇氣提不起分毫。
“拔細彌,拔細彌!”李旭哭喊著,去翻拔細彌的身體。只見拔細彌的前胸後背各有一條尺餘長的刀口,渾身的血已經流盡,被積雪擦淨的臉就像紙一樣蒼白。
他搖搖晃晃地從拔細彌身邊站起來,去救助萼跌泰。此時的萼跌泰還沒有氣絕,見李旭安然無恙地向自己走來,抬起大拇指向對方比了比,闔目而逝。
“仲堅,上馬!”徐大眼策馬衝過來,抬手給了李旭一個脖摟。李旭被打得轉了半個圈,痴呆呆看了看徐大眼,突然慘笑一下,撿起一把染了血的彎刀,走到了匹無主的戰馬前。手拉住的韁繩,腳卻不知道向馬鐙中伸。
“趕快上馬,敵人立刻就能趕來!”徐大眼與阿思藍跳下坐騎,一人架起一支胳膊,硬把李旭推上了馬背。三個人牽著十餘匹空了鞍子的戰馬,夾著因失血過多而迷迷糊糊的杜爾,斜斜地向東南方逃去。
正如徐大眼所料,他們剛剛逃出一千多步,負責堵截在前方的斥候們就帶著滿腹的疑問兜轉了回來。肩膀上曾捱了一箭的斥候頭目難以置信地檢視著雙方交手的現場,他看見兩具蘇啜部牧人的屍體,同時發現了更多自己一方的同伴。
十三個斥候追殺四個牧人和兩個半大孩子,卻被人砍死了七個,嚇跑了六個,還被搶走了十三匹戰馬。想想下午時那一百五十步之外的飛箭之威,斥候頭目突然後悔了起來。
“問題肯定出在那個神箭手身上。”斥候頭目驚恐地想。他當然不知道對於李旭而言,這是固定位置射固定靶子,本來就屬於他的長項。非但如此,他之所以能在這麼遠的距離外命中目標,六成靠的是運氣,四成才是憑藉自身的真正實力。被嚇破了膽子的斥候頭目固執地認為,蘇啜部裡出了一個不世奇才。自己今天根本不該貪功去招惹他,如果只把他們當作普通牧人,估計對方也不會主動找自己的麻煩。
“報,阿那羊大人,對方向東南方奔去了。他們的隊伍中有人受傷,在地上有血跡留下。”一個斥候很沒眼色地跑過來,大聲向自己的頭目稟報。
“就你聰明!”斥候頭目向屬下怒喝。想就此罷手的心思無奈地落空了,只好硬著頭皮翻身爬上馬背,帶領眾人,循著地面上的血跡追了下去。
向東南,向東,再折向北。斥候們氣喘吁吁地追著,有人想提議堵到霫族牧人回家路上而不是這樣尾隨著追,想想對方以六個人殺散自己十三名同伴的戰績,知趣地閉上的嘴巴。
雙方都有戰馬可以隨時更換,跟在別人身後追,八成的可能是把對方追丟。若是堵在去霫族部落的路上,卻有一半可能將對方迎頭堵住。問題是,一旦對方情急拼命,遠處比自己比不過人家的弓箭,近處比自己又比不過人家的彎刀,硬湊上去送死,何苦來哉!
徐大眼的智慧再深也不能深到敵人的心裡去。他不知道斥候們已經被嚇得開始虛應故事,只是帶著眾人儘量避開回家的最近路線。如果不幸再遇到對手,即便是以四對四,自己和阿思藍可以脫身,仲堅兄弟和杜爾肯定沒有幸免的機會。徐大眼絞盡腦汁想著對策,帶著眾人向東南,向東,再折向北。
天又開始飄起了雪,晚風將雪粒像砂子一樣吹起來,打在結了血冰的皮袍子上,叮噹作響。夕陽努力掙扎著,在雲層後透出一點點光芒。那微弱的光芒立刻被凍僵在天際邊,經凝固的雲過濾後,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色冰屑。
雪地也慢慢開始發粉,數萬裡無邊無際的粉色天地間,四個人,十六匹馬,頂著北風艱難地移動。帶著血的馬蹄印在雪地上踩出一道深深的溝,就像有人抽出刀在大地的身上割開了一條傷口,深,並且痛入骨髓。
“阿思藍,阿思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