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一進宮,皇后便親自來迎,姑嫂見了面,少不得抱頭痛哭一番。
安樂又問太皇太后靈堂設在何處,皇后一邊抹眼淚,一邊答:“陛下已親送太皇太后入皇陵而去了。”
安樂驚愕不解:“國母崩逝,豈有不停靈一月的道理,怎麼這麼快就送往皇陵?”
“太皇太后崩逝後,陛下傷痛至極,吐血暈眩多次,更加無心理政。是朝臣們恐陛下傷身太過,才勸陛下讓太皇太后早入皇陵的。”
安樂二話不說,轉身便往外去。
皇后一把拉住她:“你去哪?”
“去皇陵。”
“胡鬧。”皇后低聲輕斥:“我們是後宮女子,若無旨意,本不該輕易出宮,何況皇陵重地,無旨更不可擅入,再說你是公主,哪能像小家女兒這般,抬腳就走的道理。就算要去祭拜祖母,也該先派人請旨,再令禮部籌辦,擇了吉日,擺齊了全副僅仗,才好前去。你這般胡來,豈不叫人看輕了皇家!”
“哪裡等得了這麼多時辰。”安樂急道:“我趕回來就是為了見皇祖母最後一面,這個時侯,誰還去管那些禮僅規矩。”
她用力一掙,想要甩開皇后,皇后卻恐怕她當真胡作妄為,拚力拉著她不放手。
一個皇后,一個公主,這邊廂拉拉扯扯,別的宮人,早嚇得魂飛天外,勸也不是,扯也不是,看也不是,閃避也不是。正自為難間,卻見無數宮娥太監,簇擁著皇太后快步而來。
遙遙見二人拉扯,皇太后即時沉下了臉,喝道:“你們在做什麼?”
二人都停了手,一起施禮拜見。早有知機的宮人湊近跪下,低聲說明原委。
皇太后面含怒色,冷冷掃視二人:“你們也太不像話了,一個是一國之後,一個是我大秦公主,就這麼當著楚國客人的面,拉扯爭執,別說皇家風範,便是普通詩禮之家的自律也沒有了。”
二人垂了頭,都不敢說話。
“皇后,如今陛下不在,宮中又辦大喪,萬事待理,你且忙去吧!”
皇后急忙應是,快步退去。
“安樂,你一路趕回來,也累了,先回你宮中歇歇。宮中大喪,就不為你備宴接風了。”
“母后,兒臣想要……”
“我知道你一路趕回,就是為了親自祭拜祖母,這一片孝心,天人可鑑。只是宮中自有規矩,不可輕亂。你想去皇陵也不是不能,我讓人飛馬去皇陵問過皇上的意思,只要皇上允了,即刻讓人輕騎簡從,護送你過去,便是那擇吉日、擺僅仗的事,也一概免了。
但在皇上點頭之前,就是我,也不能隨意做這個主張。“
安樂心中又急又痛:“母后……”
皇太后沉下了面容:“安樂,可是你嫁了楚王,便不再將秦宮的規法放在心中了?可是你覺得,我這母后的話輕如草芥,可聽可不聽?”
這話說得極重,便是安樂也不由微微一顫,退後一步,低下頭,輕聲道:“兒臣不敢。”
皇太后這才略舒一口氣:“這樣才是。”嘆息一聲,略略揮手:“你去吧!”
安樂屈身行禮:“兒臣告退。”心中卻也不覺深深一嘆。
容若可以替她承擔下一切禮法規矩,為她擋下所有的責任、責難,任她做喜歡做的事,看想要看的人,甚至可以放手讓她千里賓士回故國,為了她,甘心故意拖慢行程,在虎狼穴中多待些日子,而她自己的至親、自己的國家、自己從小長大的宮殿,卻不能容她一個小小的孫女兒,自由地撲向祖母的靈框,看她老去的容顏,真心地痛哭一聲。
夜色沉沉中的慈昭殿一片空寂清冷,素鰻白帳,飄搖無依,更是叫人平添一股寒意。
失去了主人的殿閣,冷冷清清,空空寂寂,只有幾個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