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落地時,戰廷額頭也隨之貼在墓碑上,感受著那份再也不會溫暖起來的冰冷無情。
失去後才知珍貴,被遺留在孤單世間後才明白誰最重要,可是,一切都悔之晚矣。
枯枝被踩踏斷裂的聲響衝散了悲傷氣氛,戰廷揉了揉眼睛回頭,毫不意外地看見那個嬌小身影站在不遠處,一頭汗水細密,臉上還有幾道泥土、鐵鏽痕跡——獨天峰有著險峻山勢,功夫好的人施展輕功上來不算費力,那些沒什麼拳腳功夫的人想要爬上來就得依靠山頂垂下的鐵鏈,少一不小心就要腳下打滑栽跟頭。
“你來幹什麼?不是讓你和傅楚在山下等著嗎?”戰廷的語氣並不冷厲,聽起來倒有那麼一絲黯然。
“等等等,等你大半天了,我和師兄還以為你腳上生根下不來了呢!”葉花晚架著胳膊負氣道,“煩死人了,一個兩個都這樣。自打進了靈溪郡你和師兄就都一臉沉重像是丟錢了似的,一個一聲不吭,一個面無表情,欺負我看不出來嗎?把我一個人丟一邊都沒人管!”
往日裡葉花晚發發小姐脾氣戰廷總會憨厚笑著哄一鬨,只是今天不行,這種氣氛心情……他只想一個人靜靜陪喬青絮說說話,不受任何人打擾。
“你先下去吧,我等會兒就回去了。”
明顯的敷衍語氣自然逃不過葉花晚耳朵,鼓起兩腮,稚氣未脫的少女叉著腰想了想,忽地竄到墓碑前席地而坐。
“你這是幹嘛?我還想……喂,喂!傅楚不是說不許你喝酒嗎?!”借蠻力搶下被葉花晚抱起的酒罈,戰廷急變了臉色,“別鬧了,你能不能別這麼任性!”
葉花晚從地上跳起,挺起胸脯氣哼哼面相戰廷,絲毫不打算退讓:“任性怎麼啦?青絮姑姑說過我可以任性的!才不像你,大男人還哭鼻子!”
“你——誰說我哭了!你懂什麼!”戰廷狡辯,然而扭向一邊的微紅面色與軟了三分的語氣早已洩露真相,令得他狼狽窘迫。瞪眼看著葉花晚不肯服輸的表情,戰廷氣得咬牙:“行,你不走我走!”
“不許走不許走!大男人就會欺負小孩子出氣嗎?!”
轉身欲行,忽地身後一聲*,戰廷忍不住回頭,卻見本想要衝上來拉住她的葉花晚抱著腳踝蹲在地上,哼哼唧唧似是十分痛苦。
“……扭到腳了?”僵持片刻,最先投降的仍是戰廷。
“扭到你了!扭到你這頭又笨又倔的臭驢了!”葉花晚忽地起身,抓起腳邊石塊就朝戰廷丟去,張牙舞爪模樣全然看不出哪裡受傷。相處這麼久戰廷早摸透她古怪精靈又驕橫任性的性格,猜她是撒謊搗亂純心讓他不痛快,哼了一聲後乾乾脆脆地轉身離去。
“青絮姑姑、青絮姑姑,葉子想你了,戰大哥對我一點兒都不好……”漸行漸遠,身後傳來隱約哽咽之聲,戰廷心一酸、腳步一僵,停在原地。
喬青絮最疼愛的人就是葉花晚,歷來把她當親妹妹甚至是女兒一般寵著,別說丟下她不管,就算有人說葉花晚一句喬青絮都會大發雷霆,可如今,再沒有親人的葉花晚還有誰能像喬青絮那樣疼愛她呢?傅楚雖溫柔終不是能照顧她一輩子的人,而他,顯然也不是。
停滯的腳步繼續前行,戰廷說不清是不是喬青絮的離世讓他變得冷酷無情,只是覺得,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喜歡上哪個女人,尤其是葉花晚。
看見她,總會想起已經不在的人。
下了獨天峰又走過狹長山路,回到喬家寨時天色已經漸暗,戰廷沒有驚動任何人,走進為他保留多年的吊腳竹樓獨自呆坐,直至夜深時想起急促敲門聲。
“戰大哥,葉子在你這裡嗎?”開啟門,外面傅楚焦急臉色連黑夜都掩蓋不住。
戰廷微愣:“小葉子沒有回來?我是比她先下山的……”
兩個人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