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生生扯斷,隨手一揚,一道白光閃過,繡花針已被釘在房樑上。
“不繡了不繡了!女人為何非要幹這種事?磨磨唧唧難受死了!家裡缺什麼繡件兒難道外面店鋪裡買不到嗎?相公又不差銀子……”杜嫣氣道。
同樣穿著翠色夾襖,模樣身段兒卻比以前豐腴許多的金柳輕輕一嘆,苦笑道:“杜姐姐,不是銀子的事兒,女人天生就該幹這活兒,男人都喜歡女人這樣,所以女人不得不這樣……”
杜嫣哼道:“胡說,哪有什麼事是女人天生該乾的?”
抬眼瞧了瞧房裡點著的一柱檀香,杜嫣頓時面露喜色:“哎呀,今日賢良淑德的時辰已過去了,明日再繼續吧!憐月憐星,倆丫頭死哪兒去了?快來幫我熨好那件誥命朝服,太后娘娘快過壽了呢……”
一邊往屋外走一邊嘮叨,忽然,杜嫣腳步一頓,目光朝金柳身上打量。
“金柳……”
“杜姐姐何事?”
杜嫣擰著秀氣的黛眉沉思道:“你……最近好像胖了不少呢,而且更白了。”
金柳俏臉一白,神情略有些慌張地強笑道:“妹妹我住在秦家吃得好喝得好,又沒什麼煩心事,心寬自然體胖呀,姐姐,你都快把我養成小豬了。”
杜嫣到底是粗神經,聞言哈哈一笑:“明日我教你習一套簡單的拳法,當是健體瘦身,女兒家家的胖成豬一樣,將來怎麼嫁人?”
揮了揮手,杜嫣像只穿堂的燕子一般,靈巧地飛出了屋外。
金柳怔怔坐在炕上,忽然噗嗤一笑,手撫著小腹,俏臉浮上幸福的神采,迷離若醉地喃喃自語:“孩子,知道什麼叫幸福嗎?幸福就是孃親想著你的父親,想著想著,就笑了……”
接著金柳纖手不自覺地撫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靨漸漸化作滿面愁苦:“殺千刀的冤家,你若再不回來收拾這爛攤子,可快要瞞不住了呢,杜姐姐……以後有何臉面再見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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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的登門很突然。
晌午剛過,秦家的老管家打著呵欠剛從側門裡走出,打算出去遛遛腿,活動一下老骨頭,剛跨出門,卻赫然見到秦府門外,朱厚照一身白色儒衫靜靜地站著,仰頭注視秦府正門上方那塊黑底金字的牌匾,神情猶豫躊躇,他的身後恭立著幾名白面無鬚的半老之人,不遠處還散佈著一些魁梧精悍的侍衛。
朱厚照曾是秦府常客,老管家自是識得他的身份,楞了一下之後趕緊雙膝跪下。
朱厚照的目光從牌匾上收了回來,他的眼睛仍舊紅腫,表情陰沉而哀慟,沒等老管家說出恭迎的話,朱厚照便淡淡揮了揮手,沉聲道:“免禮,秦家夫人可在府裡?”
老管家趕緊恭敬道:“回陛下,夫人在家。”
“請秦夫人來外堂,朕有事跟她說,不必大開中門了,朕與秦堪……”朱厚照頓了一下,提起秦堪的名字,聲音又有了幾分哽咽:“朕與秦堪親若兄弟,不用這些虛禮。”
“是是,陛下請進外堂稍候,老朽這就去內院知會夫人。”
老管家將朱厚照等人請進門後,腳下快步如飛朝內院走去,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老管家活了大半輩子,眼力自然不凡,剛才大門前跪拜相迎時不經意地抬頭,瞧見朱厚照那副哀慟欲絕的模樣,心中頓覺不妙。
壞了!
家主離京多日不見回,今日皇上如此傷心的模樣貿然登門,秦家必有禍事!
…………
…………
秦府外堂。
朱厚照一邊哭一邊艱難地將噩耗說了出來,低聲的嗚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