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本侯的軍令,違者立斬!快去!”
賀勇抿了抿唇,終於抱拳傳令去了。
目光再次投向城頭來往繁忙的百姓,秦堪痛苦喃喃自語:“再爭一回……再爭一回民心!”
…………
齊老用生命為代價,令唐子禾不再是沒有靈魂的軀殼,當她回過神時,城頭箭矢漫天飛舞,城下缺口兩軍仍在拼死鏖戰,五步之外,她的帥旗仍在高高飄揚,像一隻永不屈服的困獸,高傲地挺直著身軀,雄視兇惡的狼群。
看著城牆缺口處堆積如山的屍首,唐子禾流著淚慘然一笑。
“將士們放開缺口,城內結陣!城頭上來一千人,將沙袋,滾木,擂石往缺口裡扔,全城婦孺和孩子移往內城!”
隨著唐子禾的命令,所有反軍將士和城頭忙碌的百姓們振奮了,瞬間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依唐子禾的命令有條不紊地各自執行起來。
反軍徒然放開缺口,儘管明知突破缺口後還有更凌厲的殺陣等著他們,可京營將士們仍歡欣鼓舞,只要衝破前方殺陣,破城第一人可是潑天的功勞,這筆功勞甚至可以延續好幾代,足夠自己用命去拼。
山崩地裂般的喊殺聲裡,京營將士們揚刀從缺口中衝了進去,剛衝進城內,等待他們的卻是一片亂而有序的刀山箭雨,以及頭頂上不斷扔下的沙袋,滾木和擂石,無數將士慘叫著被亂刀劈死或被滾木擂石砸死,傷亡數字急劇上升,最後竟無人再敢穿越那片要命的缺口。
終究敵眾我寡,終究難敵四手,未受過訓練的反軍結下的陣勢那麼的不堪一擊,衝入城中的近千名京營將士如虎入羊群,勢不可擋,反軍節節敗退。
“義軍倒下了,我們來!”一名年老的布衣百姓顫巍巍拾起了兵器,生硬地加入了戰團:“只有將狗官兵趕出去,咱們才有一條活路!”
一聲高呼,老人,婦孺,孩子紛紛自覺從地上拾起兵器,輕顫著身軀,神態卻無比堅定地走向京營將士。
這是一場慘烈的,前所未見的攻城戰,軍與民彷彿被混淆,是與非彷彿已模糊,然而生與死卻清晰可見。
唐子禾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城頭朝拿起兵器廝殺搏命的百姓們磕頭,磕得額頭血流不止。
城外護城河邊,無數揚著旗幟的騎兵一邊策馬繞城飛奔,一邊揚聲大喊:“總兵官有令,城破之時百姓一律不究舊怨,不計前仇,朝廷絕不妄殺無辜,只求你們懸崖勒馬,勿附反軍!陛下有仁旨頒下,霸州苛政皆廢,雜稅俱免,鄉親們,莫再執迷不悟!”
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狠狠扔向騎士,一名七八歲的小孩朝城下恨恨吐了口唾沫,稚聲道:“呸!我們不信!”
城頭無數搬運沙袋的百姓紛紛怒而附和:“狗朝廷禍害霸州多少年了,我們如何還能信你們,今日縱然城破,不過一死而已,有何懼哉!”
許多百姓乾脆不說話,扔掉沙袋拾起城頭馬道上的弓箭長槍,朝城外叫喊的騎士射去。
中軍陣前,諸將神色焦急地朝秦堪抱拳。
“侯爺,破城只在頃刻,戰機稍縱即逝,請侯爺下令!”
“請侯爺下令!”
秦堪痛苦嘶吼:“他們是百姓!本侯怎能下令?”
監軍苗逵大聲道:“侯爺,他們拿起了兵器,便已不是百姓,而是亂民!亂民該殺!”
秦堪周圍無論將官還是軍士全都跪下了。
“亂民該殺!請侯爺下令破城!”
“請侯爺下令破城!”
秦堪渾身劇顫,痛苦地仰天長嘆。
見秦堪默然的樣子,苗逵索性代他下了軍令。
“開炮!攻城!”
轟轟轟!
百門佛朗機炮發出震天怒吼,剛剛被沙袋滾木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