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馬腹一側,躲過了這一陣要命的箭雨。
其餘的侍衛在變故發生的那一剎便反應過來,都是跟隨錢憲出生入死的人,變故發生他們自然懂得如何應付,大家紛紛學著錢憲的樣子,將身子藏身於馬腹一側,催馬向錢憲靠攏,利用馬匹龐大的身軀將錢憲包圍在中間,箭矢一陣又一陣,可錢憲的侍衛們卻表現出良好的戰鬥素質,一聲不吭地躲避著箭矢的突襲,縱然有人中了箭也是沉默著倒地,這個時候發出任何叫喊聲已無濟於事,敵人顯然早已在郊道便埋伏已久,就是衝著錢帥來的。
錢憲藏在馬腹下,神情又驚又怒,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變幻萬端,身旁不停有侍衛中箭悶哼倒地,今晚赴城中宴會他留了兩名千戶在軍營中戒備,身邊只帶了二十餘名侍衛和一名千戶,眼看活著的只剩十來個人了。
到底是誰要他的命?
錢憲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秦堪那張討厭的微笑著的溫文面容。然後他的身軀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帶了半輩子兵,沙場搏殺不下百次,卻終於敗在“先下手為強”這句兵法裡,羞愧啊!百戰將軍竟棋差一步,敗於一個書生出身的年輕人手下。
秦堪……他怎麼會?他怎麼敢?遼東之局殺我一個錢憲有何用?
錢憲臉色透著絕望的死灰色,無聲地慘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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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領教到了欽差的手段,做事不動則已,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殺招,狠厲殘酷,絲毫不留情。這個埋伏顯然是專門針對他錢憲而來,從鋪天蓋地的箭雨來看,秦堪起碼在這郊道兩旁的丘陵上埋伏了五百人馬。
五百人,就為了對付他這區區二十幾人……
一名背部插著好幾支箭的侍衛絕望地拉過馬匹的韁繩,用血肉身軀護著錢憲,將他推上馬,狠狠在馬臀上一抽,用盡餘生最後一絲力氣大喊道:“錢帥快跑!回衛所去!保命要緊!”
馬兒冒著漫天箭矢載著錢憲跑遠,忍不住回頭。卻見兩側丘陵邊的箭雨已停。數百名穿著暗紅兵服的勇士營將士們如雨後春筍般衝出來,人人手裡拿著鋼刀。錢憲的侍衛們只抵擋了幾下便被劈死於亂軍之中。
錢憲眼中快噴出火來,他死死咬著下唇,眼睜睜看著跟隨他出生入死多年的侍衛一個個死去,含著眼淚死命抽了幾下馬臀,義無返顧地朝衛所相反的方向跑去。
侍衛臨死前的話錢憲並未照做,錢憲是將領,走一步看百步,秦堪既然已對他動了殺心,想必自己麾下的三個千戶也在秦堪的算計之中。不可能沒有後招,衛所已然回不得了,唯今之計只有儘快趕赴遼陽李總帥處以圖後勢。
身子趴在馬背上跑了數百丈,就在錢憲以為自己逃出生天時,一支利箭既穩又準地從路旁的密林中射了出來,一箭射中馬兒的脖子,也粉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接著。又一支利箭無情地從另一頭射出,射中了錢憲的背部,錢憲一聲悶哼,從馬背上仰面栽了下去。
密林裡。丁順那張泛著幾分猥瑣意味的老臉露了出來,看著郊道正中錢憲的屍首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遼東之局無可破,殺你一個錢憲只是開始而已……”
說完丁順扭頭大聲道:“錢憲已死!發箭告訴葉近泉,可以對義州衛所動手了!”
一支火箭扶搖而上,在夜空中炸開一朵絢麗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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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州城,鴻賓樓內。
秦堪穿著一身黑色儒衫坐在二樓的雅間裡,義州各大小官吏以劉平貴為首,按官階品級依次坐成一圈。
京師的官場規矩和地方上不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