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間的銀杏樹上唯一的一個喜鵲窩都被憐月憐星兩個淘氣丫頭掏了,上哪兒聽什麼喜鵲叫?”杜嫣樂得眉眼眯成了兩條彎彎的弧線:“……中午時分便有好多朝廷的官兒,還有京師城裡的錦衣衛僉事,鎮撫,千戶們派人送了賀帖和禮單上門,咱家的庫房都塞不下了,我一見便知相公必升了官兒……對了,相公升了什麼官兒?”
秦堪笑道:“相公當大官了,呵呵,陛下皇恩浩蕩,相公如今已是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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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杜嫣便匆匆往外跑,跑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道:“對了,相公記得東廂房見見金柳姑娘,人家相公死了,心情必然不好,你是家主,好歹也搭理她一下,問問吃穿冷暖用度,順便叫個畫師來家裡給她相公畫幅遺像,讓她相公從八泉掉進九泉……”
話說完,杜嫣已不見了身影。
秦堪臉頰狠狠抽搐了一下,臉色隱隱冒出幾分晦氣的鸀意,語氣僵硬地補完了剛才的未盡之言:“……指揮使”
…………
…………
秦家人丁單薄,內院除了秦堪這一位男主人,餘者皆是女眷,杜嫣又是個非常講規矩的人,規矩嚴厲得可怕,內院從不允許男性下人踏入半步,以內院的月亮門為限,哪個男性下人敢踏進來,打斷腿扔出秦府,連管家有事稟報都只能遠遠站在月亮門外喊話,不敢越雷池半步。
金柳住的東廂房就在秦堪和杜嫣的主廂房旁邊,秦堪剛跨出門便看到金柳俏面似怒似嗔地倚在門邊,咬著下唇恨恨地瞪著他。
秦堪苦笑,指了指廂房裡面,道:“不請我進坐坐?”
金柳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給我自己上個墳,順便探望一下新鮮出爐的金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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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漸生仇隙(上)
謊話總要靠一個又一個的謊話來圓,但把謊話圓到自己給自己上墳的地步,實在古往今來罕見。
秦堪此刻的心情真的跟上墳一樣沉重。
金柳冷冰冰的俏臉忽然紅了一下,想想覺得不大好意思,優美的嘴角悄然一勾,又緊緊抿住。
秦堪沒太注意她的臉色,只是嘆息道:“其實不是有意瞞你,那幾日我連身份都沒向你坦白,我已成親這件事更無法向你坦白了,有心等這次大亂過去之後一股腦兒跟你說了吧,結果再見你時我已莫名其妙與世長辭了,而且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思之猶覺悲愴……”
“噗嗤!”金柳的俏臉再也繃不住,忽然笑出聲來。
“昨夜我以為你被東廠那些人……”金柳忽然一頓,畢竟是件晦氣的事,於是小心地瞧了瞧他的臉色,然後紅著俏臉接著道:“後來我遇到番子,是杜……姐姐救了我,當時我不知她是你的正室夫人,悲痛之下只跟她哭訴說,說我的……相公死了,後來,這件事便一直這麼錯下去了。”
聽金柳這麼一說,秦堪立馬便知事情前因後果,於是也更加確信老天爺在玩他,而且想玩死他。
“這可真叫陰差陽錯啊!”秦堪長長嘆道。
金柳抬頭看著他,道:“杜姐姐……一定是好人家的女兒吧?”
秦堪坦然道:“她是紹興知府的女兒。”
金柳神色一黯,喃喃嘆道:“果然如此,她……實是你的良配,能娶個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終歸對得起你寒窗十年的辛苦了,否極泰來,你是個有福的。”
秦堪深深看著她,道:“有情有義的不止是她,你也是。”
金柳黯然搖頭道:“我只是個出身風塵的煙花女子,名聲已髒了。”